一想到那宋辽之战,郑屠便不自觉皱起眉头。想来时机却又不对,若是要联金攻辽,却还是在宋夏河湟之战之后,更在镇压方腊起义之后也。更不论那宋江的水浒梁山了。只是郑屠对这段历史甚是模糊,想不明了,干脆丢开了。只管早做筹划就是。若真有事不可为之时,便投了这五岭峰也未为不可,或也可辗转南去。这番计较,不是自身不忠义,不以民为念,只是感叹个人之力甚是渺小罢了。
思来想去,这才迷迷糊糊的睡去。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醒来。果然不见了那三个西夏人。郑屠也不问起,武二也早早起来,正候在店子里。待郑屠出来,史通义招呼了店小二,将兔肉、野鸡肉等野味摆满了一桌,又斟满了酒,俱来笑道:“终究是个野店,也只得这些味道,都头并这位好汉,将就用些。”
郑屠点头,又指着武二笑道:“此乃俺家兄弟,唤作武二的,也是好汉之后,手段非凡。”
史通义叉手道:“原来是武兄弟。”
武二当下也还了礼,厮见了,便举起酒碗,只得一声“用”,便一口气灌了下来,方才抹嘴,皆大呼道:“好酒!”
一顿酒吃过,史通义牵了一匹马出来,方引了郑屠二人出店门道:“两位好汉,只管跟随俺便是,五岭峰也没有多少路程,莫约两个时辰便到。”
一路上三人相谈甚是投机。又说些江湖中事。郑屠敬重这史通义深明大义,私截西夏探子,暗助大宋。因此也对着五岭峰强人印象大为改观。史通义敬重两人乃是真好汉,因此三人相得益彰,倒也有些惺惺相惜之感。
三人一路迤逦而行,不多时,眼前好大一座山,山上青翠弥漫,满目苍翠,更有山峰相连,连绵不断,不知道几百许里,那山上隐约有瀑布流水之声,山水俱佳。郑屠不由叹道:“好山,山势奇伟,有险要关隘,你家寨主端的是好眼界,若是在此据守隘口,谨守要道,便是有十万大军,也是抵得住的。”
见郑屠如是说,那史通义也面有得色,笑道:“正是如此。往日也有官兵来剿,却吃俺家寨主哥哥打得大败亏输,自是再也不来了。如今不来相扰了,倒是个清净的日子,大碗吃酒,大块吃肉,甚是快活。”
不多时,便到了山脚,那里搭起了一处凉亭,早有人在那凉亭里候着,看那阵势,倒也有个百十人。俱都拿刀举枪。为有几个正坐在那里说话,面前倒也摆着一些酒食取用。正是那五岭峰寨主小张飞宋承贵并寨子中的头领。那旁近立着的乃是个浑身壮大威猛的和尚,一手叉着腰间,一手支着禅杖,却不是那花和尚鲁智深是谁?
“那贼厮鸟,只怕是怕了洒家,到了如今这个时分,却还不见人来。”鲁智深等的焦躁起来,一手摸着和尚光头,一面嘿然吃了一碗酒。
“莫急,郑都头乃是个好汉,定然会来!”石仲不由朝那路口望了望道。
“正是,莫若再等些时候!”宋承贵也不愿落了自家兄弟的面皮,也出言劝道。
鲁智深不以为然道:“洒家早说过,那厮不过是欺男霸女之徒,那得是你等说的好汉?只怕他当不得这个名头。”
“当不当的,只等你成了俺家寨子里的五头领就知晓了。”石仲不忿道。
鲁智深不由大笑起来道:“你等怕是被那撮鸟欺瞒了。便是洒家这禅杖,只怕他都使不懂,却端的为他打造了把八十斤的偃月刀。嘿嘿,先前还听说要打个百六十斤重的,打出来,只怕是肥得使不动,如此便知道他就是个没见识的。”
石仲正要说话,便有一个喽啰飞奔来报道:“寨主,前头三寨主引了那好汉来了!”
“果然不爽约,真好汉也!”说罢,站起身,就朝那路口走去,但见那路口三人策马而来。远远地便可见中间之人便是郑屠,一旁乃是自家三寨主史通义哥哥,一旁却不只是谁,倒也有些气势,便忙叉手高声道:“哥哥可来了,洒家便是受不得那和尚的聒噪。这番还瞧他说什么话。”
石仲一面说,一面上前,又与三人见礼,便引着三人一同来到那亭前。
“果然是好汉,端的是雄伟奇人!”那寨主宋承贵也是个识英雄重英雄的好汉,正所谓好汉见好汉,惺惺相惜。宋承贵快步出亭,迎了上去,两下里厮见,各自引见了兄弟。那宋承贵身旁倒有个清爽的男子,身材颀长,颇有些气度,腰佩长剑,挽着道髻,穿灰布道袍,倒似一个出家人模样,乃是寨中二头领,名叫季玉,又唤作入云鹏。
当下厮见完毕,寨主正要引郑屠两人进了凉亭,却听得一声霹雳雷霆般的喝声道:“你这操刀卖肉的屠夫,倒也有些胆子来见洒家。”
众人回头看时,却是那鲁智深大踏步的朝着郑屠走来,一面高声对着郑屠大喝一声。
“提辖官人别来无恙!”郑屠眉头一挑,脸上却带着笑,对着鲁智深一叉手笑道。
“你也配唤作好汉?”鲁智深对着郑屠不爽快,只顾叫道,“莫不是当日三拳让你逃得了性命,今日特来寻死不成?洒家因此多等了些时日,好来成全你这厮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