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洛在铁盔下皱了皱鼻子,横了他一眼,看来,这个东夷人刚刚吃过了丰盛的早餐,而愉快的晚上也的确很是愉快。
“海上的仙女和陆上的仙女不一样,我曾经见过这样的仙女,她们游曳在大海的深处,用美丽的面容和美丽的歌声来迷惑飘在大海上的人,每当有人被她们迷惑,坠入了海里,她们就会拖着他,一直拖到海底,然后用雪亮的叉子剖开落水者的胸膛,取出仍在跳动的心脏,用美丽的嘴唇亲吻它。怎么样?很令人兴奋吧?”
天鄙青叶剃着牙齿看着仙女岛,脸上带着满满的自豪的笑容,眼角却在打量着刑洛,然而,他并没有从刑洛的眼睛里看到任何一丝的波动,年轻的司寇官浑身都笼在铁甲里,海风扬起铁盔上的盔缨,他的声音很平静,也很冷:“昨天夜里,你在你的宫殿里寻欢作乐,我却砍了很多脑袋。”
“砍脑袋?哦,这算不得什么大事,在大海上,每天都有人在砍脑袋,也有人在掉脑袋。譬如我说的仙女,她们也会砍脑袋,甚至会把奶水挤到砍下来的脑袋里。你想一想,那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天鄙青叶诱惑着刑洛,他不喜欢刑洛,因为他知道,这个冷漠的年轻人时时刻刻都在想着砍掉他的脑袋,而此,很是让人讨恶,我是大海,大海是没有脑袋的。
刑洛没有说话,他朝着身旁的士兵点了点头。那些士兵背着大大的布囊,他们朝着天鄙青叶古怪的笑了起来,但是却没有笑出声音。看着他们的笑容,天鄙青叶觉得很不妙。果不其然,士兵们解开了布囊,把里面的东西抖在了天鄙青叶的脚下。
天哪,那是一颗颗的头颅,带血的头颅,熟悉的头颅,都是我的下属,我的士兵,我的左膀右臂。天鄙青叶惊呆了。
“那边还有更多,垒成了一座小山。你要不要去看一看?”刑洛指着不远处的一块凹地,一群士兵正在那里转来转去。
“为什么?”
天鄙青叶瞪着独眼,眼球在跳动,他按上了腰上的剑,那是一柄锋利的剑,剑身很长很宽,是姬烈赐给他的。
刑洛仍然没有说话,铁盔下的眼睛盯着天鄙青叶的右手,他心想,拔出来吧,快点拔出来,只要你一拔出来,我就会砍掉你的脑袋,毫不犹豫。
“快走,快走!”
这时,从怪石群中响起了一阵催促声,天鄙青叶浑身抖了一下,悻悻的放下了按着剑的手。他扭头向怪石群看去,于是他看见,三名士兵押解着络青狮向他走来,络青狮的脖子上套着绳子,一名士牵着他,像牵着一条狗,两名士兵走在后面,用剑尖抵着络青狮的后背。
“你在干什么?!”天鄙青叶吼了起来。
刑洛没有理他。
士兵们押着络青狮走到石头上,把络青狮按倒在地,一名士兵扯着他头上的板冠,把脖子拉出来。刑洛拔出了剑,剑上还带着血,他提着剑伦了两圈,对着络青狮的脖子高高的举起来。
“慢着,你不能杀他!他是我的奴隶,我的财产!”
天鄙青叶冲过去,挡在络青狮的面前。此时,不用猜他也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事,肯定是络青狮心犹未死,煽动他的下属暴乱,结果白白的被砍了脑袋。
刑洛的剑顿在了天鄙青叶的头顶,天鄙青叶瞪着独眼,咬着牙齿:“没有他,我们无法返航,我们穿不过暴风,我们都会葬身在海底。”
“留着他,我们才会葬身在海底,被你的仙女剖开胸膛,取出心脏。”
“该死的仙女,该死的暴风,该死的络青狮,你们就不能稍停一些吗?”
天鄙青叶诅咒着,可是他却不能让络青狮被砍掉脑袋,他蹲下身来,提着络青狮的衣领,让络青狮抬起头来。
络青狮朝着天鄙青叶摇了摇头,笑了一笑,笑容很是苍凉。
天鄙青叶心头一寒,举头迎视着刑洛的剑锋,独眼红得渗血:“我的人没有叛乱,你却杀了他们?”
“你相信他吗?”
刑洛收起剑,把面甲掀开,冷冷的看着暴怒的天鄙青叶。
天鄙青回过头,凝视着络青狮。小海鸟从天上飞下来,落在络青狮的头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