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萤雪推开窗,正准备把那袋子扔给那小男孩,却见他嘿嘿一笑,勒转马头,朝着巷子深处奔去。
虞烈听见马蹄声逐渐远去。
卫萤雪嘟着嘴巴关了窗,扭过头来看着虞烈:“虞烈,他是恶人,杀了我的小白。”
虞烈笑道:“不妨看看是什么。”
卫萤雪脸上浅浅一红,心中却也好奇,当下便想把那袋子打开,袋子系得很紧,小女孩解来解去解不开,虞烈接过去一看,原是打了个死结,便顺着绳索的纹路细细解,马车驶到墨香楼前面的樱脂花林时才解开。
一只兔子,却不是真的兔子,而是用一块白花石雕刻成的玉石兔,红红的鼻子和眼睛,长长的耳朵,和小女孩的小白一模一样。
卫萤雪眼睛一亮,不禁想捧过去细看,手伸到半途却又转过身去,轻声道:“恶人的东西我不要,它又不会说话。”
虞烈诘然一笑,知道她其实很喜欢,便把那石玉兔又放入袋子里,系好了绳索,放到她的手里,笑道:“若是真不喜欢,改天还他便是。”
“嗯。”
卫萤雪偷偷看了一虞烈,也不知她想到啥,默默的把那袋子放在脚边,脸上的红晕一层一层的染:“我一定会还他的,我已经有虞烈了,我再也不要别的了,不然,天上的神女会觉得我很贪心呢。”微微一笑,两个浅浅酒窝露出来。
虞烈看得一怔。
小女孩见虞烈失神,她笑得更可爱了,笑靥如花,娇若春风。
虞烈真希望能一直看她这样笑下去,笑到地老天荒。
马车进了墨香楼,卫萤雪像只快乐的小鸟一样奔向院子,一边跑,一边朝被侍从抬着的虞烈格格笑。
稍远一些的地方,那个南楚小男孩藏在竹林里,他听见了小女孩的笑声,却没见看小女孩捧着他赔给她的玉石兔,脸色黯下来。
老者访友已归,正等在院外,大火鸟蹲在墙上,它看见虞烈回来了,嗖的一声窜过来,虞烈伸出手臂,它便停在了虞烈的右臂上。
“老师,我回来啦。”小女孩向老者扑去,老者蹲下身来,拉着她的双手,满脸尽是疼爱。
侍从抬着软藤椅向院内走去,虞烈朝老者含了含首,老者深深的看了虞烈一眼,冷声道:“明日便要起程,收拾一下吧。”
“是。”虞烈点了点头,心中却在奇怪,这老者待他一直冷若冰霜,怎么今天突然转性了?还知道提醒他收拾一下,至于老者说的收拾,那是让他告诉大火鸟,他们随时可能起程,让它不要出去觅食。曾经有一次,大火鸟飞丢了,三天三夜才追上他们。
卫萤雪是个孤独的小女孩,并且才九岁,但凡有趣的事,便会告诉她的老师,她把那枚绿宝石种子拿出来,捧给老者看。
老者接过那颗宝石,逆着夕阳一看,光晕如水,色彩斑斓,内中有一株古树,枝丫俱全。
老者怔怔的捧着它,神情动容,把那绿宝石慎重的放在小女孩手心里,合上她的小手掌,笑道:“与人相交,不问出处,贵在知心知己,萤雪是个好孩子,像冬日里的白雪一样纤尘不染,所以,那位贵女才会赠你心爱之物。拿好它,切莫弄丢了。”说着,斜了一眼躺在院中软椅上的虞烈。
虞烈脸上一红,转过头去逗弄大火鸟,他知道老者是在说他,心有污垢,待人不诚,不过,他已经习惯了。
“哦。”
卫萤雪长长的“哦”了一声,开心的捧着那绿宝石逆着光看,只见树影婆娑,煞是迷人,转念间,她的眉心又皱起来:“老师,我们明天便走了么?可是,萤雪还想再去找小姐姐学埙呢。”扑扇了两下长长的睫毛,炫然欲泣。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每到一个地方,不论见着什么人,对于她来说,都只不过是萍水相逢,终将分离,幸好虞烈例外,他说过,他会永远陪着我说话呢。
卫萤雪甜甜的想。
……
秋天里的夕阳格外红,懒懒的撒在墨山上,一半苍翠,一半绚烂,书院里的钟声从半山腰响起,雄浑的荡涤四面八方。墨香楼里,听见钟声的鸟儿在笼子里跳来跳去,不停的叫着:“小偷,小偷。”
较了一天弦的女子走出屋来,在夕阳下美美的伸了个懒腰,媚着眸子说道:“齐国来的是谁?”
站在树下的侍女答道:“三侯子,齐煜。”
“齐煜?”
女子走到鸟笼下,捡了根树枝逗弄黄眉鸟,边逗边道:“齐煜此人生性傲慢,成事不足而败事有余,齐侯派他来,意态明显,看来这一次诸侯盟会必将不欢而散。不过,如此一来,却正好帮了咱们的忙。斗吧,斗吧,你们若不斗起来,别人怎么安泰。对了,那个小偷呢?走了吗?”
“小偷?”
侍女一愣,老半晌才想明白女在说谁,答道:“还没,不过,听说明日便会离开。”
“哦?”女子回过头来,眯着眼睛想了一想,有点不耐烦的说道:“走吧,反正与我们无干。”
“东主说的是。”侍女抿嘴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