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可能一直如此,但是,延寿数年乃是十数年应该还是可以做到的。
又或者,是启功先生仅仅只是明白了何谓天人合一,却并不知悉修行之法,是以无法将天道生机加诸到自己的身上,只能凭借自己对于书画的理解,将天道生机引到书法之间而已。
通过一幅字,许半生明白了这个至朴的道理,启功先生留在这幅字里的生机,并不能为许半生提供直接的力量。生机必须要不停的运转,才能保持其强大的生气,一旦被引入到某件东西上,这生机纵然再如何强大,也只是死的生机而已。
真正帮助许半生形成了突破,终于完成了往生回天丹炼制的,是许半生在明悟之后引自身生机为用的结果。
许半生是偷命而活,他本身是不应该具有任何生机的,即便有,他的生机也早已被遮蔽于天道之外。所以,许半生的生机,完全是建立在他和天道的联系上。
这是一个很矛盾的存在,许半生之所以能够偷命而活,是借助天道无限的生机,以天道的生机滋养自身,使其依旧存活世间。但是他的存在却又偏偏是不为天道所知的,借助的天道生机,都是偷取的方式。
林浅用尽十八年的时间,耗尽了太一观千百年来积累的天道之力。这些天道之力,一部分滋润了许半生,使其能够在天道监管之下苟且偷生,更大的一部分,被用来搭建了一条与天道之间的通途,使得许半生今后可以源源不断的接受天道之力,最终成功的使得许半生偷命苟活。
所谓偷命,与其说偷命,不如说是偷取天道之力。
偷取天道之力的弊端显而易见,好处却是许半生可以拥有源源不绝的生机,这也就让他拥有了无穷无尽的力量。
许半生就好像一个拥有无穷无尽子弹的机关枪,只要天道这个弹药库不被清空,他就能一直利用天道之力补充生机,再将生机转化为自身力量的源泉,从而获得近似于无限的精气。
就是在这样近似于无穷无尽的精气的支撑之下,许半生突然间爆出远比他全身精气加在一起都还要强大的力量,这才一举将烈阳果全部炼化,最终成功的炼制出了往生回天丹。
但是,在丹成之际,许半生也支撑不住了,一口鲜血自胸腔之间喷涌而出,尽皆喷在了鼎炉之上。
许半生的身体向后倒去,双手捧住的鼎炉被打翻在地,滚过之处,黄花梨木的地板上全是被烤炙过后的黑斑,丝丝的冒着灰烟,空气里也弥漫着一股木头被烧焦的味道。
鼎炉的炉盖跌落下来,里边一枚硕大鲜红艳红的丹药,滴溜溜的滚动着,却神奇的并未滚出炉口,而是停留在炉口的边缘。
浓烈的丹香瞬间弥漫了整间屋子,屋里刚才那点儿木头被烧焦的味道彻底被掩盖其中,那枚红的有些妖艳鬼魅的往生回天丹,除了扑鼻的丹香之外,似乎还冒出有火焰般的药气,萦绕在炉口,盘旋不散。
炽热的鼎炉上腾起一阵阵的血雾,鲜血蒸腾化作的血雾仿佛带着丝丝的暗红之色,和炉口盘旋不散的火焰般的药气犹如试探般的接触到了一起,几经分开,却又最终合在了一处。
血雾疯狂的涌向炉口,炉口的药气就像是海纳百川一般展开了自己的怀抱,将血雾尽皆吞并其中。
药气和血雾结合之后,缓缓凝聚成一轮弯月的形状。血色的月牙,弯如钩,双钩锋利刺骨,看上去无比的妖异诡谲,只是许半生却并没能看到这奇异的场面,否则,即便是他也会大为惊奇,叹为观止的。
血月缓缓升起,极为缓慢,犹如上弦月一般,逐渐爬上了天穹的顶端。
只是,天穹无盖,而屋却有顶。那血月一接触到屋顶,瞬间化开,就像是一樽玻璃被碰碎了一般。
无数的血色碎片自天而将,但却并不是散乱的落在屋里的每一个角落,而是直奔昏厥在室内的许半生和李小语而去。
一轮如钩的血月,一多半尽皆没入许半生的身体,消失不见,小部分落在了李小语的身体之上。
血月碎片铺散的很均匀,基本上将二人从头至脚都概括到了。而且,如果细心观察,就会现,这些血月的碎片完全是遵循着二人身体的经络、穴位没入他们的身体之中的。
等到血月碎片尽皆消失于二人的身体之上后,两人的身体表面都散出一层朦朦的红色光芒。
浅浅的一层,游离于二人身体的表面,不过半寸长短。这景象,就好像二人的身体是一盏人形的灯管一般,幽幽的光芒映照的整个室内都显出暗红的色调。
奇香弥漫,异光朦胧,却绝不透出窗外半点,完全被这间房内早已布下的阵法牢牢的锁住,哪怕是有人贴在窗户玻璃上,也绝看不到屋内这神奇的景象。
红光渐渐淡去,丹香也逐渐收敛,鼎炉之中的往生回天丹也不再滴溜溜旋转,看起来就像是一颗极为普通的红色泥丸。
许久之后,许半生先李小语一步悠悠醒转,纵然天色已经全黑,许半生醒过来之后,依旧在第一时间伸手向鼎炉抓去,耳中听得往生回天丹在鼎炉之中转动的声响,他面露极喜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