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三笑着回来。
“外面的人都在说,我们家在朝廷里有人,九爷到庄浪卫去,不过是为了累了军功好升迁罢了。还说,我们家典这宅卫一分钱都没有huā,是那个西宁卫佥事为了巴结九爷白送的,说姑娘出身大家,姑娘出身大家,不仅端庄贞静,女红针常样样精通,而且还擅长诗棋书画,八股文章。”
傅庭筠听得冷汗直冒,领教了谣言的威力。
戚太太的一盏茶还没有喝完,郑三娘的茶叶已经送到了。戚太太不再推迟,笑盈盈地接过茶叶…闲聊了几句,戚太太起身告辞。
傅庭筠把戚太太送到了门口。
有马车从门口飞驰而过,雪水溅到了戚太太的裙子上。
戚太太气得抖,立刻指了马车道:“哪里不长眼的小子,赶着去奔丧啊!”
快在过年了,这句话说的刻薄了些。
车帘立马撩了起来,露出张宜嗔宜怒的俏丽脸庞:“是谁呢?满脸的杂碎!”
几个人就打了个照面。
然后俱是一愣。
马车里坐的是陌毅小妾鲁氏的贴身婢女雪梅。
在戚太太拜访了傅庭筠不久,鲁氏曾上门拜访,当时贴身服侍的,就是这位雪梅。
她当时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傅庭筠看,看得傅庭筠莫名其妙,印象非常的深刻。
“原来是傅姑娘。”雪梅由个跟车的婆子扶着下了马车,曲膝朝着傅庭筠福了福“不知道是姑娘在这里,刚才多有冒犯,还请姑娘不要放在心上。”口气、身段都很软,却看也没看戚太太一眼。
戚太太气得脸色青。
雪梅只是笑着和傅庭筠寒暄:“刚才出门的时候姨太太还说起姑娘送得年糕,洁白如霜,不粘不腻,十分的好吃。还让我看着姑娘哪天得闲,也教我做了,什么时候嘴谗了,就做一些。”
傅庭筠的年节礼里,有十斤年糕。
可这年糕是在街上买的,并不是她做的。
只是此刻这个架势,实在是不易实话实话。
她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雪梅只说是快到春节了,寻思着她忙,改日再来拜访,然后扬长而去。
戚太太全身的肥肉直抖,半晌才咬着牙不齿地“呸”了一声,狠狠地道:“什么姨太太,不过是在张掖请了两桌酒,能不能进陌家的门,那还得看陌夫人点不点头,看陌家的老太太开不开恩。别到时候一脚踏空了,连个名份都争不到。”
这种事傅庭筠还是第一次听到,她暗暗有些吃惊,更不想论人长短,笑着问戚太太要不要紧?要不要到她屋里换件裙子再去?
戚太太的脸色这才好了一点,向傅庭筠道了谢,回了自己家。
傅庭筠摇着头进了屋。
王义的夫人派人送了贴子过来。
“初五我们家夫人请春客。”王夫人贴身的妈妈傅庭筠还是第一次见到,之前她派人给王家送了年节礼,王家依礼还了礼“请姑娘务必去热闹热闹。”
傅庭筠收了帖子:“多谢你们家夫人。只是我有孝在身,还请夫人原谅。等出了服,我亲自去向夫人道谢。”
王夫人贴身的妈妈没有勉强,笑着说了些“是我们家夫人疏忽”之类的话,起身告退。
傅庭筠吩咐郑三娘送她出去。
郑三娘本是聪明伶俐的人,郑三是见过世面的,傅庭筠又细心的教导,一些日常的礼节她很快就学会了。
她陪着王夫人贴身的妈妈出了厅堂就从衣袖里掏出个荷包笑盈盈地递给了王夫人的贴身妈妈:“妈妈辛苦了,这是给妈妈喝茶的!”王夫人的贴身妈妈笑着道谢,大大方方地接了过去,坐着马车离开了后街。
傅庭筠很快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和郑三娘他们一起祭了社神,清扫庭院,因为不知道赵凌家里的情况,她又是女子,不好安排祭祖的事,把从庙里求来的诸天神像挂在了中堂,买了个仿青铜的三足鼎,一篮子儿臂粗的香炷回来,准备着大的三十拜神,买了十二个大红灯笼挂在了大门和屋檐下。
阿森欢天喜地跑了进来:“姑娘,姑娘,九爷回来了。”
“真的!”傅庭筠喜出望外,丢下贴子一半的窗huā就跑了出去。
有人牵着马走了进来。
高高的个子,挺拔的身姿,稳健的步伐缚庭筠突然有点害怕,脚步越来越慢,停在了院子〖中〗央。
清亮的眸子定定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我回来了!”他轻轻地道,笑意就从眼底溢出,染亮了他的脸庞。
傅庭筠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赵凌。
他穿着件玄色的漳绒袍子,外面罩着件宝蓝色棉氅衣,脚上是黑色的牛皮靴子,手上拎着马鞭,面色红润,神色飞扬,像个打猎归来的贵公子,哪里还有从前的一丝影子。
傅庭筠突然间眼睛涩,鼻子酸。
这混蛋,她在家里日夜为他担心,他倒好,吃的好,穿是好,一句轻飘飘的“我回来了”就要把那些让她担惊受害的日子都抹杀了……………,
她不由紧紧地咬了咬唇角,淡淡地说了句“九爷回来了”然后吩咐阿森“快给爷把马牵到马棚里去!”声音冷静又理智。
赵凌面露困惑,呆立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