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个筑基修士,还不是魔门中人。照理不该对元婴修为的画长老无礼。肖怜儿此时压根想不到这些礼数。她只觉得浑身冷,冷得她想紧紧抱住自己。
画长老只当她被自己宗门掌教杀若水道君惊到了,并不责怪她,温和地说道:“肖姑娘,若水道君陨落了。昨晚,少君已经进天枢殿确认过了。”
昨天晚上明彻进过天枢殿?昨晚,她昨晚来的时候并没有见到他,他是去闯囚龙阵见师尊去了?肖怜儿机械地转过头看明彻。她多想求他再带自己去趟天枢殿啊。嘴轻轻抿着,含着心里的话,却一句也吐不出来。
“嗯,昨晚我悄悄去看过了。看情形若水道君应该是早就化神失败。只是没有张扬罢了。”明彻以为肖怜儿只是被这个消息吓着了,并没想太多。他望着渐渐消散的画面思索了会道:“若水道君既然化神失败,韩修文为何还要在他体内埋下暗劲,引爆真气杀他?”
画长老答道:“以韩修文神识中的记忆入画是如此。当然,神识进我的诱阵,也许他有所察觉,心志坚定,也不排除显露出来的记忆是他的幻想。
“我知道为什么了。”明彻冷笑道道,“应该是韩修文察觉清风进天枢殿,所以他杀了若水道君,把罪名扣在了清风头上。也就是说,韩修文早在清风进天枢殿以前就已经见过了若水道君,还在他体内经脉埋下了暗劲。元婴修士,只需在神识所及的范围内引爆暗劲,就能无声无息地杀人。”
他脸上渐渐露出一丝凝重,眼里透出认真二字:“为什么?韩修文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才是问题的关健。”
肖怜儿木然地听着。霎那间,她都明白了。
她想起结丹失败后回到天穹峰,清风同意婚事。想起当天晚上清风的神识前来示警。
她的师尊与师傅知晓了所有的内情,不顾一切地保护自己。一个被杀一个被擒。而她,却还在傻傻地四处收集增元丹的材料。找齐所有材料又有什么用?师尊也不能再活三百年。不,她还有办法的。
她突然不想听下去,不想站在这里,听明彻慢慢分析。她害怕他在电光石火间明白,把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现在不能死。她也不想看到他为难。
她轻轻拿开了自己的手:“我想静一静。”
韩修文杀若水陷害清风,单靠魔门探知他的记忆,却无证据。他是一宗掌教,清风长老想要顺利脱罪没那么容易。让肖怜儿去歇着也好。他还有一些事情没有想清楚。明彻点了点头,吩咐一名天纶魔女送她去休息。
走到门口,肖怜儿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
华丽的殿堂里,明彻被魔门长老拱卫着,俊美优雅。她想到在外山门森林中初次见到明彻。相逢即有缘。她和他的相逢是缘是还孽?
他看到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雪白的衣裙衬得她柔弱无比。像一枝瞬间枯萎的花。明彻心里暗叹,反而对她笑了笑,神识传音告诉她:“别担心。会有办法救你师傅。”
肖怜儿低下头,转身走了出去。
进来难,出去却很容易。覆上幻兽面具,她变了个模样。广场外守卫的人以为她是魔门中人,记得掌教道君的吩咐,没有阻拦。
进了临时小镇。肖怜儿换上了元道宗的服饰,飘然上了天穹峰。
来看道魔比武的修士太多,精英弟子都抽调去了比武大会现场。元道宗只有天璇长老一名元婴坐镇,护山大阵已经开启。但是韩修文与几名长老想暂时隐瞒消息,看守山门的弟子不知内情。一见肖怜儿亮出内门玉牌,便恭敬地放她进去。
内山门明松暗紧。她避开巡逻守卫的弟子。远远看了眼被封禁的遥光殿和雾气笼罩中的天枢殿,神识放开,避开一队巡逻弟子,迈进了宗务殿的大门。
院子的二门后存放内门弟子本命玉牌的宗务殿,进院子右侧有一条偏僻的小巷。尽头是宗祠。
弟子大都守卫在进宗务殿的二门处。她轻松地拐进了右侧的小巷。
巷子仿佛长得没有尽头,不论她走了多久,都走不到宗祠门口。
宗祠所在,不是每个人都能擅闯的。
肖怜儿停下脚步,放出了神识:“若水道君门下弟子……易轻尘,求见木叶老人。”
终于吐出易轻尘三字,肖怜儿突然轻松起来。这一世,上一世,她还是她。上一世韩修文给她的耻辱,她今生用血洗干净就是。
她记不得若水道君是几十年前的那一天闭的死关。闭关之前的晚上,师尊把她叫进天枢殿丹室。那天月如银勾,天上星子稀疏却明亮。
她有点害怕。平时闭关,她回来去天枢殿磕头,师尊若不是修炼到要紧处,总会用神识传音和她说上几句。可是闭死关不同,纵然她来了,师尊也无暇顾及她。天枢殿防御全开,谁也不会知道师尊在里面的情形。
“为师元婴大圆满,用一百年化神足够了。”
“师傅闭死关,你遇到难事就去求宗祠的木叶老人。宗门隐老虽不过问宗门里的事,只当客卿长老享受供奉。毕竟也是人。看在为师面上,他会见你。”
囚龙阵,她进不去。戒律院,她也进不去。她唯一能求助的,只有宗祠里的木叶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