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安大的确还有些本事。一颗药丸下去,一个时辰之后雪球就不拉肚子了,第二天一大早已经可以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了。
周少瑾大喜过望,亲自喂了雪球几口米汤。
雪球汪汪地叫,亲昵地磨擦着周少瑾的裙摆。
周少瑾把它抱起来,放进了竹篮里。
雪球就乖乖地趴在篮子里,睁着双黑漆漆、圆溜溜的大眼睛望着周少瑾,把周少瑾的一颗心都看化了。
进来收碗的施香看到这情景,笑道:“不亏二小姐花了大力气救了它,它也知道感恩图报。”
周少瑾点头,拿了绣花绷子坐在雪球的竹篮边绣额帕:“要不怎么有人说这狗是最忠贞不二的呢!”
施香笑吟吟地答“是”,忍不住摸了摸雪球的头,这才端着碗碟走了出去。
等用午膳,周少瑾和施香又喂了雪球一颗药丸。
集萤过来了。
她问周少瑾:“雪球好些了没有?我又让人找了几个会给狗看病的,你就别担心了,雪球一定会好起来的。”
周少瑾向她道了谢,道:“已经可以站起来了,今天再吃一颗药丸,明天应该就能走了。”
“那就好!”集萤听着心里的大石头也跟着落下来,道,“时间不早了,你快去寒碧山房吧!这里有我看着就行了。”
周少瑾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交待了集萤些注意的事项。就去了寒碧山房。
因心里一直惦记着雪球,周少瑾一开始写得有些潦草,写了两页纸心才跟着静下来,又把那两页纸重新写,结果花了一个下午,才抄了原定的一半经文。
碧玉关心地问她怎么了,她只说是没有睡好,比往常早了半个时辰回去。
集萤把雪球抱在怀里坐在罗汉床上,正一面给它梳理着毛。一面看着书。
一连三天都是如此。
周少瑾很是意外。
她以为集萤只是看见雪球病了,心存内疚,所以抽空给她照顾一下雪球,没想到她竟然每天下午都来。
算算日子,池舅舅也应该回来了。
她这样,难道就不怕池舅舅责怪吗?
那袜子明明是自己做的。以南屏的眼光应该一眼就能看出来才是。或者她已经认输了,索性破罐子破摔,和南屏闹翻了?
到第四天,周少瑾问集萤:“你屋里没事吗?你这样每天过来,南屏姑娘那里没说什么吧?”
这是明晃晃地要赶她走啊!
集萤很是不自在,道:“你放心。等雪球好了,我不会再来打扰你的。”
周少瑾之前和集萤吵架。那是有口气堵在胸口。如今时间长了,集萤又送给了她这么乖巧可爱的雪球,她胸口的那股气也就消了。
她不由道:“我不是要赶你走。我是怕你在池舅舅面前不好交待。”
“没事。”集萤听着松了口气,不以为然地道,“有南屏在,你池舅舅身边不会少了服侍的人。”
她依旧是那副冷艳样子,可莫名的。周少瑾就觉得她的样子有些寂寞。
或者相貌太过出色的人都会这样,不像相貌寻常的人那样容易融入众人。
前世的周少瑾也曾吃过这样的苦头。
她心中一软。道:“你和南屏打赌打得怎样了?以她的眼光,只怕是瞒不过她。”
集萤不以为意地挥了挥手,道:“我认输就是。她还能把我怎样?不过就是让我给你池舅舅端茶倒水烫脚,我把心一横,有什么做不得的!”
还烫脚吗?
看集萤傲气的样子就知道了,她肯定像前世的自己一样,把这种事视为奇耻大辱。
周少瑾迟疑道:“要不,你还是的跟我把十字针法学会吧?南屏姑娘只是让你做四双袜子,又没有说一定要做怎样的?只要池舅舅觉得你做得不错,南屏姑娘总不能说你做得不好吧?”
集萤愕然,看了周少瑾半晌,道:“你,你还愿意教我针线?”
“有什么不愿意的。”周少瑾笑道,“你不都送我雪球了吗?我也可以帮帮你。”
集萤好一会都没有说话。
周少瑾把压在心里好多日的话说了出来:“我看你那么聪明,不像是学不会女红的人。是不是你……不太喜欢学?”
“不太喜欢学……”集萤愕然,道“你是说,我,我不愿意做丫鬟?”
“是啊!”周少瑾真诚地道,“笨鸟先飞还早入林呢!你那么聪明,如果真的有心,什么学不会。你之所以不会,我觉得还是因为你不愿意学的缘故。”
集萤表情显得有些晦涩难明,好半天都没有说话。
周少瑾觉得这件事可能与集萤的出身有关。但集萤不说,她也不好挑明。只好含含糊糊地劝她:“除非你不做丫鬟了,不然这些东西迟迟早早要学会的。你又何苦自己为难自己?”她想到自己那次去清音阁,集萤颓顿于地的狼狈模样,觉得池舅舅待她可能也很一般,想了想,又道,“现在池舅舅屋里是南屏当家,我看她虽与你有些罅隙,却不是那小肚鸡肠的人。可她不可能总呆在池舅舅屋里。等到哪天她嫁出去了,你这个样子又当不成大丫鬟的职责,难道还等到比你资历晚的来指使你吗?你总得为自己以后打算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