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中日战争不断升级,规模不断扩大,人员伤亡、装备损失也变得越来越大,小日本战争机器的运转也变得越来越困难。
第沛团、第沛团还有第10沛团先后参加了淞沪会战、南京保卫战及徐州会战,人员、装备损失极大,要想重新补充齐整并恢复到战前的水准的确不是件容易的事,日军大本营、后勤部的官员们快都快把自己的头给揪光了。
但当时小日本的综合国力毕竟远胜于国民政府,虽然困难,但到了八月上旬,第第沛团还有第10沛团终于补充齐整,并先后赶到了九江战场,遂即兵分三路向国军起了进攻,第沛团沿大别山以南、长江以北的狭窄地带直扑武汉最后的门户田家镇,第沛团则在波田支队的配合下沿长江南岸直扑瑞昌。
至于伊东政喜的第10沛团,则按照冈村宁次酝酿已久的思路,乘船渡过鄱阳湖,向国军的“薄弱点”星子动了突袭。
于欢一大早起来便感到有些头重脚轻,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有些微烫,强撑着起来给自己负责的十几个伤员轻理完伤口、换过药,便准备去找曹娇要几片奎宁片,于欢怀疑自己也得了疟疾,这病可不是闹着玩的。
于欢原本是想追随舒同文也去延安的,却遭到了家里的坚决反对,这一次就连一向疼她的表姐叶茹雪也没有支持她,退而求其次,于欢只能够加入十九大队,家里原本也是坚决反对的,但于欢以死相逼,父母也只能让步。
于欢想得有些天真,她认为现在既然国共都已经合作了,那么总有一天她跟舒同文会在抗日战场上相遇,到时候再偷偷跟舒同文参加八路军就是了,到时候父母也管不着她了,她却不知道,她险些就再见不着舒同文了。
于欢找到卫生队队长曹娇一问,奎宁片早没了。
日军的医疗条件远胜国军都被疟疾所困扰,国军就更加难熬了,松浦师团因为感染疟疾死了几百人,松浦淳六郎就在那里急得跳脚了,国军这边却每天都有上百人死于疟疾,更让人揪心的是,各个部队的部队长们还束手无策。
由于民族工业孱弱,国民政府甚至就连一盘纱布都要依赖进口,像磺胺粉、奎宁、麻醉剂这样的急救药品就更不用说了,九江德安战场大规模爆疟疾后,国民政府急向英、法等西方列强求援,西方列强趁机哄抬药价,国民政府也只能咬牙承受。
痛心的是,就这么点儿可怜的药品,还要被一些国军将领糟蹋。
药品有限,国军内部却有诸多派系,给了中央军地方部队有意见,你给了土木系,胡宗南系又有意见,最后没办法就只能平分。
第兵团总司令张奎做得更于脆,拿到奎宁水后给每个士兵都分了一小瓶,还说什么有病治病、没病防病,结果有病的没治好,没病的也没防住病,最后还是染上了,因为奎宁水得两瓶一起喝才有效,一瓶根本就没用。
徐十九当然不会这样糟蹋宝贵的药品,但上峰分给十九大队的奎宁就那么点,可这半个月来染上疟疾的官兵却有增无减,仅有的那点奎宁片、奎宁水很快就消耗殆尽了,后面染病的官兵就只能够躺在那里等死了。
叶茹雪找过来时,于欢已经起了高烧,还开始说胡话,一个劲地喊着阿文。
望着简易病床上胡话连篇的表妹,叶茹雪急得泪如雨下,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当徐十九走进来,叶茹雪顿时就像溺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的稻草,一把就抓住了徐十九胳膊,流着眼泪哀求道:“徐大队长,救救小欢,求您。”
徐十九拿眼睛看向曹娇,曹娇美目噙着泪,摇头,真没奎宁片了。
看到曹娇摇头,叶茹雪禁不住放声哭起来,徐十九的眼神也黯淡了下来,他何尝不想救回于欢?这女娃能以大家闺秀的身份却在军营里甘之如饴,每天护理几十个伤员、病患也从不喊累,既便冒着死亡的危险也始终没有退缩,十九大队的弟兄们早就已经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姐妹,把她当成了十九大队不可分割的一员,他又何尝愿意她离去?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徐十九虽能打仗却变不出一瓶小小的奎宁水。
“冷,冷,表姐我冷……”刚刚还热得不行的于欢忽然蜷缩在了一团,说话时连牙齿都开始打颤,不过神志却清醒些了,于欢明显已意识到自己即将面临的命运,美目里也流下了泪水,望着叶茹雪轻声缀泣,“表姐,我怕,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