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王大梁先前充满了自信的想法,在他再次亲自尝过含雪所做的环饼后,戛然而止——这道环饼,分明是蜜枣加太多,或是没有充分去掉枣中的水份,刚才趁着刚起锅的热乎劲,尚还觉得不错,但过了这会子后,饼就开始软塌,变得绵不拉叽,一点儿也不酥脆了。
不够酥脆的环饼,那还能叫作环饼么?它之所以被称之为寒具,全因干酥,在冬春季可贮存好几个月,到了寒食禁烟时,能当干粮食用,要换作这软湿的蜜枣饼,只怕还没过三天,就已经坏掉了。
这该死的含雪,厨艺怎么这么差劲,全然不如她的床上功夫呢?在众目睽睽之下,王大梁觉得颜面大失,恼恨之余,深感失望。
顾端没有理会僵立在环饼前的王大梁,但也并未宣布第一名就是南叶,而是接着评论起来:“这第二道环饼,用的是槐花蜜,槐花蜜是夏天最应景的蜜,能消暑,清热去火,这蜜,用得极好。”
马六嫂适时解说:“这是翠云做的。”
顾端继续道:“这第三道环饼,用的是鸡蛋和芝麻,小巧而已,但难得耐心足够,环饼抻条极细,圈数最多。”至于含雪的蜜枣环饼,已经蔫得一塌糊涂,他提都没有提。
马六嫂:“这是夏莲做的。”
顾端看了看唯一的那盘酥琼叶,语气略带遗憾:“这盘酥琼叶,火候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无可挑剔,只可惜……”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在场的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只可惜不是第一道题,没法加上十分,注定要和做环饼的人,拉开距离。
马六嫂也跟着惋惜起来,道:“这是香秀做的,可惜了。”
顾端一番解说,有理有据,充分显露了他的品菜水准,厨房管事们,包括心中仍旧愤恨难当的王大梁,都是心悦诚服。
顾淑怡钦佩地看着顾端,笑道:“我没大哥品菜的本事,且就让我来猜猜,大哥心目中的名次——一定是南叶居,翠云次之,夏莲第三,香秀第四,含雪最末。”
顾端负手立着,不说对,也不说不对,却吩咐马六嫂,把参加这次考核的见习厨娘们,都叫过来。
评个考核成绩而已,还需要见到真人?顾淑怡惊讶不已,厨房管事们也是摸不着头脑。
很快,五名见习厨娘,就一个不落地都到了衡清轩,在顾端面前站成了一排。
顾端负着手,目光自她们脸上一一扫过,先问道:“这四道环饼,分别是谁做的?”
这是要嘉奖,还是要问责?南叶等四人忐忑不安地出列,分别站到了各自所做的环饼前。
顾端却并未看环饼,只问:“谁能告诉我,‘纤手搓来玉色匀,碧油煎出嫩黄深。夜来春睡知轻重,压扁佳人缠臂金’这诗,为何讲的就是环饼呢?”
世子问得漫不经心,翠云、含雪和夏莲却是瞬间傻了眼,她们都是看着南叶做环饼,所以才跟着做,哪晓得这诗,为什么讲的就是环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