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后,墨蓝姑娘笑盈盈地对我说,‘杨大夫,我说过保护你的,我就一定会做到,你就放心吧,这一路有我呢’。”
“路上有了她的存在,果然护得我周全,军需送到边关的时候,护卫死伤过半,而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无用书生,却是毫无伤。”
“我以为,这事就算是到了尽头了,她把我安然无恙地护到了边关,我们完成了娘娘交待的任务,就只等着问心无愧地回来交差就好。”
“可墨蓝姑娘是个呆不住的,皇上领兵打伏,她也非要跟着上战场,死活磨了一套兵士的铠甲,去上阵杀敌了。”
“那此日子,属下每天提心吊胆的,就怕有哪一日,她去了战场,就再也回不来了。”
“所以哪怕她天天弄得一身鲜血,满身尘土,甚至浑身泥浆地回来,属下也是开心的,想着只要她在就好。”
“有很多的时候,看她脏兮兮地开怀大笑,完全没有一点当姑娘的矜持样子,属下就在心里腹诽,这样的混丫头,谁要是把她娶回家去,恐怕要被折腾死吧。”
说到这里,也不知道杨大夫是不是想到了那时的情景,一向表情不多的脸上,竟然浮起一丝微笑来,却转瞬即逝。
“直到那一天,她收拾得干干净净,浑身上下一尘不染,连铠甲都是簇新的,因为我要带她去面圣,她说不能君前失仪,一定要拾掇得妥妥当当才行。”
“只是……”杨大夫突然哽咽,声音顿了顿,才重新开口,“只是,当我们掀开帘帐,却正好见到有人拿着短刃行刺皇上。”
“我除了惊呼做不了别的,但墨蓝可以,她合身扑了过去,速度快得甚至带着风,扫过了我的脸颊。”
杨大夫抬手摸了摸自已的脸,似乎那阵风还留在颊边,温柔的触摸着他,只是带起风的人,再也不在。
“她就这么去了,短刃刺穿了她的心脏,弄脏了她精心打理的铠甲,染了一衣一地的血红。”
屋子里已然响起了一片抽泣声,杨大夫却是笑着看向皇后娘娘,“娘娘,在那一刻,我才知道我失去了什么。”
“我就那么失去她了,我心爱的姑娘,原来我早已心生惦记,却在她活着的时候,没有看清自已的心思。”
“您说属下如果娶了她,就会孤寡无依,孤独终老,可这又有什么可怕的,属下是真的愿意,就这么陪着她一生一世。”
刘英男几乎哭倒在凌墨麟的怀里,凌墨麟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微红着眼眶对她说,“墨蓝的身体一直用病镇着呢,杨大夫跟我说了心事,我想着成全。”
杨大夫和赵墨蓝的婚礼,奢华而隆重,来人却不多,赵墨蓝的棺墓更是极尽华贵,用的最好的木料、石料,墓碑则是一整块的寒白玉石。
纯白的墓碑上,很简单地刻着几个字——杨震林之妻赵氏之墓,字迹偏右,偏左则是一片空白,左下角则另记得一行小字——某年某月某日夫君镌刻。
没人知道那一夜,新郎的梦里,一身男装的女子,笑得灿若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