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里的姑娘家不是贵族高门姑娘便是官宦之女,今日个大家七嘴八舌地一传,整个书院都知道了。
只到了傍晚时分,这消息便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传遍了燕京城。
无非是说太子和威武大将军家的姑娘私会,结果却在相好之时遭遇了毒蛇,不小心露了行迹,却恰好被一众姑娘碰到,这里面自然有左相家的顾烟姑娘,就是那位准太子妃。
这么一来,顾烟姑娘可伤了心,那边威武大将军家的姑娘也是弄了个没脸。
至于太子么,病重期间却来女子书院和姑娘私会,那更是亡骨人伦,败坏书院清誉。
听说那顾烟姑娘回到家中后,伤心欲绝痛哭不止,于是顾左相这个爱女如命的,竟然连忙赶到了宫里,就这么跪在御书房外,求皇上给自家姑娘一个公道。
这边皇上阴着脸,一直不曾给话,那边却传来消息,说是顾烟姑娘几乎要以死明志,矢志不嫁给那二心汉。
顾烟姑娘原话是说“不求荣华,不盼富贵,唯愿一有心人而已。”
一时之间,这话传遍燕京城,大家翘以待,看看当今天子永和帝如何处置这么一桩风流案。
这顾左相在御书房外跪了半响,一直跪到外面雪花开始飘,皇上这才召唤他起来,可是脸色并不好看。
顾左相一进去,便鼻子一把泪一把,诉说自己妻早逝,留下这么一个女儿,平日里娇生惯养,看似知书达理,其实性子里一股倔强。如今亲眼见了太子和威武大将军家的姑娘相好,怕是这眼里容不得沙子的。
说到最后,顾左相无奈地叹息:“皇上啊,这都是小儿女的事儿,阿烟任性,实在福薄,无缘这太子妃之位,还望皇上海涵。”
永和帝脸上晦涩,盯着顾左相,挑眉笑道:“顾左相,可是朕只属意你来当太子的岳丈啊!”
顾左相知道这是表达自己忠心最好的时机,平日里说了,怕是越被忌讳,如今却是再合适不过,当下抬起袖子抹泪:
“若是早年,但凡皇上有意,臣便是拿了链子锁着,也要逼她听从安排。可是现在臣这么一把年纪了,再无往常的雄心壮志,只盼着儿女能够诸事遂心,一世安康而已。如今她既是个倔性子,老臣斗胆,求皇上,就这么随她去吧。小孩子家的事,做大人的,已经不想插手了。”
永和帝默了半响,品着顾左相那番话,忽而哈哈大笑,点头道:“左相大人,你说得极是。这都是小孩子家的事,做大人的实在不好去管,只好随他们去了。不过左相大人放心,朕一定为阿烟寻一门好亲事,也一定会重重地去罚了太子,让他为左相大人赔罪!”
顾左相含着老泪,听着永和帝这番话,心中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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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场闹剧之后,顾齐修回到家中,只吩咐左右一句:“告诉姑娘,一切都好。”
说完之后,便倒在了那里。
他实在是知道今日行事,实在是犹如踏于薄冰之上,稍一行差踏错,便是粉身碎骨。
只是他辅佐了这个帝王那么多年,总是对他的心性有几分了解,是以他要赌一把。
这一把,赌赢了,便能为全家老小觅得一个安稳的退路,若是赌输了,便是大厦就此倾覆。
其实一个成熟的政客,便是一个疯狂的赌徒。
以前他几乎是疯狂地豪赌,从来不会有什么顾忌。可是如今年纪大了,他牵挂越来越多,竟然开始胆怯起来。
人年纪大了,老了,胆小了,怕输。
如今拼着身家性命跪在那里一场博弈下来,这么冷的雪天,他却是背部官袍已被冷汗打湿。
如今他凭着一股子韧劲回到家里,躺在榻上,闷头便睡,再也不起。
阿烟这边其实是一直等着消息的,如今知道父亲过来,忙赶过来,却听说父亲已经歇下,不由不解。
就在此时,陪侍的小厮过来对阿烟道:“老爷临睡前说了,让小的告诉姑娘,就说一切都好。”
阿烟听着,这才放下心来,不过对于父亲回家便睡,有些担心,便问左右:“夫人呢?”
左右面面相觑,最后摇头道:“不知。应是在东厢房陪着少爷写字呢。”
阿烟当下点头,便命道:“去把夫人请过来,只说是老爷身体有些不适。”
这话一传过去,李氏那边唬了一跳,急匆匆地跑过来了,过来见阿烟盈盈立在门前,也不进去,忙问道:“老爷怎么了?”
阿烟回,因为之前哭过的眼睛带着一丝红,淡淡地望着李氏,道:“今日个父亲有些累了,劳烦夫人看顾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