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道明寺便是信徒求佛拜佛的大殿,后面是寻常僧人的住处和食堂,再往内走便能看到大堂和藏经阁与藏书阁。
这些只是道明寺的前寺,大多数的地方都允许游客参观,但真正意义配得上圣地二字的不在于此。
内寺在天下信徒的眼中是一个神秘的地方,只有得到了道藏的允许才能有人进入,里面住着的是一些潜心修行的长老和这一代的几位弟子。
之所以神秘,是因为里面的模样被一堵高墙挡住,唯一的通道就是一条长廊。
这条长廊很普通,两侧随意种着几株花草,除了数不清的陈年旧木头以外没有任何的特别之处,但凡是能抬脚踏上去的都无不视为一种荣耀。
要知道,当今的皇帝陛下南宫天圣,都没有机会走进内寺,就算每次参加孟兰节或者上山烧香,都是在大堂被接待。
这条路并不长,苏先生腋下夹着苏怡,很快便走到了尽头。
迈过去,四周的景色突然转变,可并不能让人眼前一亮。
说实话,每个第一次进内寺的人都会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说不定还会揉揉眼睛,使劲抬手扇着自己的耳光,怀疑是在做一场梦。
因为内寺实在太破了。
或者说太简单了,简单到让人失望。
道明山很大,所以道明寺的地方也很开阔,而内寺便是在一处十分宽阔的空地上,建起来许多做简陋的茅屋。
这些茅屋加起来,就是传闻中的内寺。
苏先生的脚步没有放缓,但每次落下的时候轻了许多,像是唯恐惊扰了神圣。
他知道这些茅屋很普通,但因为其中住着的那些人,而每一间都变得不普通起来。
片刻的时间,他停了下来。
在他的左右两侧,各有一片菜园,不同的是右手旁的种满了各种奇异的花草,而左手旁内空无一物,连上面的土壤都已经变得严实,如一块寻常长着杂草的空地。
他没有看身前的那间屋子,而是将苏怡放下,朝着左边空地上走去。
苏先生要去的地方有一块岩石,足足有成人腰高,木桌大小。
“嘿,这也太显眼了一点。”苏先生喃喃自语,说道。
苏怡也没有先前那么恐惧,他低下头看着自己踩在泥地上的布鞋,小声说道:“大长老很凶的,”
这个时候一只肥胖的花猪从房屋内钻了出来,看了来人一眼后又连忙后退,可还来不及躲进屋中,便趴在地上摇晃那根卷的猪尾巴。
苏先生是何等眼力,自然一眼看清了大花身上的肥肉都在因为恐惧而颤抖,又偏偏要强行做出一副讨好的模样,不禁笑。
“你倒是不容易,在这种清苦庙里还能养这么肥。”
说完后他便不再理睬,手掌覆在石面上,没见他怎么用力,胳膊上也没有强壮的肌肉或者青筋隆起,岩石便缓缓朝着一旁推移,露出了一个漆黑的孔洞。
这个洞不大,但很深,刚好能容的下成人的体形钻进去。
苏先生长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一副陶醉的表情,闭着眼睛似乎极为享受。
“我就说容易找,王河山这种迂腐的老和尚,哪能想出来什么藏东西的好地方。”说完后他便挥手示意,喊道:“小苏怡,快过来。”
大花看着眼前的两人,欲望终于战胜了出自本能的恐惧,也连忙跑了过去。
与苏先生的猜测相同,王河山的住处前的空地下,便是藏酒的酒窖,除了进来的时候要从洞口直接跳下来以外,和寻常人藏酒的地方并无不同。
两人落地,酒窖内一片漆黑,但没有人说话,直到身后传来一声痛苦的鼾叫。
苏怡不说话是因为在陌生人面前不喜多言,而苏先生不说话是因为他将酒窖内的场景看的一清二楚,所以又惊又喜。
在这种刚下过雨后不久的天气,原本就干燥阴凉的地方,更加让人觉得寒冷。
可苏先生眼神炙热,内心也炙热,仿佛有一团足以焚原的大火在燃烧。
他数了数,面前有二十一个酒坛。
这些酒坛很大,每一个都接近有成人环抱粗,那些让他沉醉的醇香便是从这里面出来的。
“柯小树啊柯小树,一把年纪了都这么不老实,这哪里是柯白梅赠给王河山的酒,分明就是所有的白梅笑都藏在了这里。”
说完后他便上前拍开一坛封泥,手指沾了些酒后放在舌尖舔了一下。
他这幅小心翼翼的模样哪里还有半分世外高人的风范,分明就是一个贪财的小偷得到了一笔巨款,还没有从幸福和喜悦中缓过神来,舍不得大吃大喝,只拿了一个铜板去买两个馒头用作充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