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时候雨澜坐在雨嘉的旁边,悄声道:“我瞧着,四姐姐情绪不高,四姐夫也好像不大高兴的样子!”
雨嘉毕竟是嫁了人的正头奶奶,消息要比她这个深闺中的姑娘灵通得多了,便低声道:“七妹妹你有所不知,这牛家人官做得不大,糟心事却很是不少。四妹妹嫁过来一开始还没什么,等祖父辞了官,四妹妹的婆婆就给妹妹的房中塞了两个通房,都是长得不错的美人!”雨澜听出了二姐姐的意思:就是说牛太太觉得儿子娶了雨霏委屈着了,便给了他两个美貌的侍妾。雨霏在杨家诸位姐妹中也的确是容貌最差的一个了。
牛家一开始娶雨霏的目的雨澜多少能猜到一点儿,主要就是为了靠上杨府这棵大树,日后在升迁上头也能多有助益。毕竟嫡子娶一个庶女,怎么说也是委屈了些。只是杨老太爷刚刚辞官,牛太太就往儿子房里头塞人,未免做得有些过分了。
按说杨家虽然没了辅,可是杨家三位老爷官位都不算低,又出了一位太子妃,就是现在也要稳稳地压了牛家一头,雨霏完全可以回去请娘家出头,雨霏却根本没有这么做。
雨澜一转念也就明白了,雨霏是这么多年看透了大老爷和大太太的性子,这一对薄幸夫妻,根本就没有把她放在眼里,就算回去哭一场,也不会有人替她出头,只是徒取欺辱罢了。
雨澜不由暗暗叹息,自己日后的日子只怕要和雨霏一样了,若是王爷欺负了自己,谁人能替自己出头?
雨嘉又继续道:“四妹夫学了父兄的风流样子,对两个侍妾颇为宠爱,四妹妹怀着孩子呢,他就停了两位通房的避子汤,如今有一个通房很快便也怀上了。四妹妹这日子,怎么能过得痛快了?”
“四妹夫大概是打量着,四妹妹若生下了嫡子,正好让通房名正言顺地生下孩子。可如今四妹妹并未生出儿子,这事儿就有些麻烦了。”
雨澜点头表示明白:“长子非嫡,往往都是祸乱之源!”
雨嘉道:“可不是,只是那通房已经六个多月了,孩子是断然打不得了。你说四妹夫能高兴得起来吗?”
雨澜没想到这里头还有这么多事儿,上次雨霏回来的时候,可没告诉她这些。只是二姑娘嫁了人生了孩子,如今在贵妇圈子中经常交际,这些事情肯定是瞒不过她的。
这些事情不该她管,她也管不了。
二姑娘末了又说了一句:“不管高嫁低嫁,爷们心疼咱们,咱们的日子才能过得舒心,你说是不是这个理,七妹妹?”
雨澜明白这句话是雨嘉说给她听的。
算算自己的这些个姐妹,不管高嫁低嫁,没有一个过得舒坦的。大姑娘二姑娘两桩亲事,算是门当户对。大姑娘没生出儿子,婆家对她很不满意;二姑娘婆家为了飞黄腾达,直接把亲家给出卖了,搞得她里外不是人。四姑娘是低嫁了,可是也没捞着什么好,八姑娘就更不用说了,尊荣显贵那是天底下独一份的,可她和太子之间,到现在也没有一点温情,完全是相敬如冰。
而她自己呢,自己可是实打实的高嫁了,在这么多门亲事中,最不对等的怕就是她和叶邑辰了。可是想起叶邑辰那张英俊绝俗的俊脸,雨澜心里却还是有点自信的。我一定要好好的,幸幸福福给你们看。
婚姻,还是要靠经营!
五月初八,黄道吉日。这一天正是“亲迎”的大日子。前一天,雨澜的嫁妆便到了晋王府,拢共一百一十八抬,都是实打实的嫁妆。宫内从皇上皇后到太子太子妃均有赏赐。
真正应了那句:“良田千里,十里红妆!”京师百姓竞相围观,继赵王大婚之后,又是阖城轰动。
雨澜早早就醒了——两世为人,却还是第一次出嫁,也不知怎么的,她心里紧张得不得了,一晚上没怎么睡好觉。
只觉得脑子里乱哄哄的,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全福夫人一早就定好了,就是雨馨出嫁时请来的韩国公夫人,二太太的娘家嫂子。与太子妃同用一个全福太太,这份荣耀就不用说了,她肯来做雨澜的全福太太,当然还是看在叶邑辰的面子上。
二太太领着娘家嫂子进了屋子,上次雨馨出嫁,韩国公夫人是见过一次雨澜的。这次见了便夸道:“上回太子妃出阁,我就觉得七姑娘大方得体,是个有福气的,这不果然叫我猜中了,竟得了这样的好姻缘,真是羡慕死了京中的一众未嫁人的姑娘小姐们!”
二太太与有荣焉,笑着道:“承大嫂吉言了!”
丫鬟们扶着雨澜先去沐浴,待出来之后由韩国公夫人给她绞了面,又给她梳头,式的繁复就不用说了,光是脑袋上待戴着的那些东西,就压得雨澜几乎脖子都断了!
丫鬟服侍着穿上大红嫁衣,盖头暂时没有盖上。
收拾完毕,五太太以及大姑娘雨沐,九姑娘雨晴就一脚踏进门里。本来雨澜出嫁姐妹们都该来送嫁的,可是二姑娘雨嘉大太太不叫进来,四姑娘雨霏正在坐月子,五姑娘雨霞在庙里回不来,八姑娘雨馨不能出宫,最后送嫁的竟只有两个姐妹。
雨晴今日既兴奋又颇有些舍不得。进了门就喊:“七姐姐,今天你真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