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俪又加了句:“夜大哥再赏一个火盆。”
皇帝道了句“给她。”
她还真不是当差的,真是来学习的。
站在案前对着程长龄的《强国策》练书法,写的都是上面的一句话,反反复复的练,形似而神不似,字是程长龄的字,风格却是她自己的,她一个字一个字地练,苛刻而又严谨,最后写好了一句,比对着程长龄的字,兀自欣赏,兀自含笑。
皇帝踱步到她身后,指着“富国当重农耕,强国当先强兵。”中的“农字”,“这个字,写得略显小家子气。”
洛俪拿着手里的纸,“夜大哥也会鉴赏,我瞧了大半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原来是这个‘农’不妥。”
皇帝恼道:“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就会玩乐?”
“不是,你在我眼里没有乐而是玩。”
皇帝不解。
洛俪道:“你照镜子啊,你脸上像别人欠了几百万两银子似的,拉长着脸,一点喜气都没有,这不是明摆着的事。”
皇帝恼道:“那是被你气的。”
“我洛三娘乖巧温顺,今儿从进御书房,不多说一句话,也没有打扰你和沐大哥,我几时气你了?”
他敢困住她,她就能和他胡搅蛮缠。
她继续扮软萌可爱小姑娘,让他就算再强悍,犹似一个铁拳打在棉花上,不疼不痒,任他拳头是肉做的还是钢铁所铸,她是拿主意做一团棉花。
皇帝道:“我让你参加科考,是来御书房侍候笔墨的?”
洛俪很是纳闷的道:“我可是在为夜大哥省银子,你怎么不体谅我的苦心。”
“你给朕省银子?”
他真是不解了。
他的银子何劳她来省。
洛俪扬了扬下颌,“我洛三娘的书法多衿贵,一字千金,我要是跟沐大哥一样在每份奏章里抄一份纸条,夜大哥得付多少润笔费。我祖父说了,他与小画仙的墨宝之所以精贵,乃是因为满意的作品太少,所以为了我的书画不出残品,我绝不会让自己的笔下有残品,处理残品一定要狠,要果断,丢到火盆里烧掉。”她理直气壮地道:“处理朝政,本来就是你们的男人的事,让我来干这种差事,夜大哥真的觉得妥当?”
皇帝若有所思,想到当年的窦太后不就是从帮明和帝批阅奏章开始的,“后/宫不得干政。”
“夜大哥,是女子不得干政。”
明明是后/宫。
皇帝将洛俪看成自己的女人,总有一天,他会让她对自己动心。
沐子轩拿着一份奏章过来,揖手道:“皇上,这里有一份奏章,顺天府知府代梁州知州请奏,说西北前年冬至去年秋天,雨水极少,黄河水位下降;去年冬天至今,虽下过几场雨,却雨时短,只打湿了些许尘土,不足以播种。黄河两岸的百姓可以引水灌溉,可离黄河较远的县今岁开春无法下种,也至地里毫无收成,现十户已有七户断粮,恳请朝廷拨粮赈灾。”
皇帝接过奏章,移到龙案前,“受灾最重的乃是甘省一带,秦省与甘省接壤两州亦有影响。顺天府远居江南,而他却代梁州知州请求赈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