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学里点起了灯笼,将擂台周围照着灯火通明。
铁氏带着铁嬷嬷回去。
洛家的洛径、洛征、洛修及铁建章等人立在擂台底下观望,洛征索性从家里带了棋盘来,与洛径照着台上的棋局摆子玩儿,像他们这样的琼林学子不少,似乎这不只是女子间的斗棋,同样也牵绊着他们的心。
素纨一会儿给洛俪捏着肩膀,一会儿又是敲腿。
窦华浓唤了自己的侍女乙去给棋才女按摩敲腿,一双眼睛看着棋盘。窦华浓的棋不算好,只是看得懂,因为看懂看进去,只觉这棋下得极是精彩。
夜公瑾坐在一盏灯笼前,正与沐子轩摆棋玩,夹着棋子正要落下又缩回了手,“不好走!俪妹妹被困了,这女子的棋艺还真不错。”
棋才女的棋技不输男儿,又岂是不错,是千里挑一的好。
沐子轩微眯着双眼,下到了这儿,已有近半个时辰没动一子。
洛家书房。洛廉正与老太爷奕棋,棋盘上的棋子依然正是蘅芜女学内两女第三局的棋,与她们现下的棋路一模一样,一样卡在被困的局面,一样难以突围。
洛廉突地执起一子,落定之时,一副被困棋局有翻转之势。
老太爷道:“置之死地而后生?”
这是洛廉最擅长的风格。
洛廉走落了三子,老太爷大惊:“声东击西,好哇,这就突围了。”
洛廉笑而不语,“今晚,若是俪姐儿能想到这步棋,就能反败为胜。”
老太爷道:“你并未教她。”
换言之,洛俪只是立在旁边看过几回洛廉与夜公瑾的对奕。
“有天赋者,不用教,有时亦能悟出突困之法。”
他们很期待。洛廉能想到的一步棋,洛俪是否能想到,若是想不到,今晚这局棋必败,若是想到了,就转败为胜,出奇不意。
擂台上,棋才女闭目养神。
洛俪也不急着走子,该她下了,可她已然被困得,落不好,再有几步立现败局;走好了,就得先脱困破局。洛俪眸光清亮,定定地看着棋盘,棋艺高手对绝有时候一天不走一子的很常见。
突地,洛俪蓦地睁开眼睛,落定一子。
棋才女年到棋子落定的声音,倏尔睁眼,“置之死地而后生?”她在第二局就是败在这一招。这一回,她可不会上当,落定一子,吃下洛俪的三子,不像上次,直接吃了一大片,待她回过神,才现自己被对方吃定了,最后竟输了一子。
棋才女信心满满,对于已成定局的棋局,洛俪此举不过是负隅顽抗罢了。
洛俪的面容隐似有失望,许是因为被棋才女识破棋路之故,然而,在走了九步之后,棋盘的局势扭转。
洛俪一子落定,直杀对方阵营,立时死了一大片,在洛俪拾起棋子之时,棋才女的面容立变,棋盘上的局势立时翻转,以败转胜。
窦华浓大叫:“她使的是声东击西!棋儿,快反击,一定要胜,一定要胜……”
洛俪一招声东击西,看似在左方置之死地而后生,实则救右侧,用左方失三子,却吃掉对方右边十七子,对方十七子一失,整个棋局立时复活。
擂台下,有老夫子喝斥:“下棋不语真君子,窦姑娘,请静音。”
静音个屁!
这分明就是棋才女必输的局面。
洛俪问:“棋姑娘还下吗?”
棋才女硬着头皮,夹起一子,落定,棋盘胜负已明。
洛俪亦随之落定一子。
片刻后,棋才女起身,“我输了!”
“多谢姑娘谦让。”
洛修欢喜大叫:“三妹赢了,三妹赢得对方七子,三妹赢了,哈哈……”
窦华浓气急败坏,这是第一次较量,对她很重要,走了近来,正要打手打人,棋才女轻喝道:“窦姑娘,请不要咄咄逼人,棋盘对决,原就胜负难料。”
“贱\人!你胆儿大了,胆敢顶撞于我。”
“窦姑娘,我也是官家贵女。”棋才女现在是户部左侍郎薛德义的嫡长女薛波,不是无家可归的落魄之人,见窦华浓的怒意转浅,棋才女继续道:“接下来还有四场比试,五场之中胜三场即视为胜,窦姑娘不妨好生准备。”
窦华浓骂了声“晦气”,愤然转身,带着丫头婆子绝尘而去。
棋才女落漠地跟在后头,虽然她现在是自由身,薛家承不承认她还是另一回事,就算不去薛家,她也可去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