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俪轻盈一笑,嘴唇张合,却未出音,那依然是“表哥”二字,
扑——
鼻血冲出了薄荷叶,梁俊的鼻血近乎江湖奔涌,他快速转过身去,依旧用汗巾子捂着鼻子,“你……你几时知道的?”
“那日后花园,你与周姐姐相见,从你的表情知道的。”她抬了抬手,素绢自觉的退至数丈开外。
素绢以为这仅是琼林书院的学子,原来更是自家姑娘的表哥。原因梁俊流鼻血的反感,此刻已尽数消散。
洛俪道:“素绢是洛家的家生子,嘴还算紧,知道什么该说或是不该说。”她继续道:“我往后还是唤你梁大哥,我今日见你没有旁的事,就是想问问你有什么打算。你是男儿,要支撑门庭,总得有个营生。”
她是关心他!
他还以为,就他一个人独守着秘密,没想她从一开始就知道。
如若不是有前世的记忆,洛俪根本不会知道梁俊与她之间的关系。前世,梁俊是她的嫡亲兄长,今生梁俊是她的舅家表哥。
“梁大哥现下住在何处?手头可有银钱花使?若你需要下人,我可以写信给父亲,让他从母亲陪房里头挑几房送你,这些昔日都是梁家的老人,还算忠实可靠。”
梁俊心头温暖,他不能看到她,一看到她就流鼻血,所以他只能背对着她。
“我与卢淮安二人皆住在顺天府思苦居,那是处二进小院,也算是个落脚处。我手头有银子,上回琼林书院十二杰大赛,我听说你进入书院相中五个人,就立马回城,从赌坊借了一笔本钱下注。嘿嘿,买一赔六的,借了一万两银子,转手就成了六万两,除掉本利,还有四万多两银子。”
他买了唐大满几个人。
曝出的冷门人物,这种赔率最大,一旦买中,赚的也多。
“你的胆儿可真够大的。”
对于身无分文,囊着羞涩的梁俊来说,别说一万两,就是一千两银子都是一笔天文数字,可他居然如此大手笔地下赌注。。
“机会稍纵即逝,可不就得抓紧了,再说,我相信妹妹的眼光,你觉得那五人有可取之处,定是可取的。我也瞧过唐大满的书法,也觉得他的书法好。听你一说,豁然开朗,觉得他肯定能行,就回城直接下了一万两银子的注买他。”
五个人里,挑了他认为最有成算的一个。
他不说自己在赌,反而说是相信洛俪的眼光。
梁俊并不笨。
洛俪努力地回想前世,卢淮安后来成为天隆帝的近臣,而梁俊并没有卢淮安那般得宠,貌似梁俊在宫中做了侍卫。
梁俊继续道:“得了银子,我在顺天府买了一个客栈,近日正在装修。只等弄好了重新开业,我瞧顺天府繁华热闹,就算不能赚钱,想来每月也能多笔进项。
我置了一处四进宅子,现在没住人,是赁出去的。赁的是外地的富商,一个月有五十两银子。铁五爷说他要弄一条货船,我打算和他合作,投上一万两银子。到时候赚了钱也能分一份利钱。”
洛俪问起,他不想瞒她。
他是男子,就如洛俪所言是要支撑门庭的。
梁俊想到自己的打算,有自己的家业、还有了盈利,往后无论是人情往来,还是交朋友结友,手头也松乏些。
洛俪问道:“你缺钱么?我手头还有些闲钱,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交给你。”
说不缺!可她都这样说了,拒绝了不好?而且他还真说不出拒绝的话。
这是姑母的女儿,长得和他记忆里的姑母很像,五官里妥妥地随了梁家人,看着她就觉得亲近。他不再是孤身一人,他亦有要紧的亲人,只是破鼻子太不争气,一见着她就流鼻血,着实太失礼。
“妹妹能有几个钱,还是留着自己花用。”
“一万五千两。”
他突地转过身来,望见的却只是她的背影,他不愿看到她的脸,怕自己控制不住又流鼻血。
洛俪的声音甜美之中不失抑扬顿挫,那种温婉的女音不多,更多几分温暖,就像一股暖泉淌过人的心间。
“母亲出嫁之时,十里红妆,这些嫁妆铺子、田庄一直由父亲打理着。今年我生辰,父亲早早就从皇城送了两只大箱子,除了头面饰,还有金银锞子,其间更有二万两的银票。他直说,女儿家大了,需要花银钱的地方多。
我常想着,若是梁大哥去了皇城,我就从母亲的铺子、田庄里挑一些给你。母亲的嫁妆,曾也是梁家的产业,你是梁家的后人,没人比你更有资格承继产业。”
洛康给洛俪送的生辰礼很厚,一只箱子装着几块宫绸贡缎,又有弟弟妹妹们给她预备的生辰礼。洛仪备的是女儿家的玩意儿,洛徘给她送了几盒胭脂水粉,继母则是送了两双嵌珍珠的绣鞋,洛徊送的蝴蝶挂佩。
洛康给她的是单独一口大箱子,里头有两套头面饰,均来自内务府司宝局,式样别致,不比他给洛倩添的妆差。许是怕她吃醋,所以也送了相似的礼物给她,随着饰一道的,里头还有一张信纸,只得寥寥几句,大意是说大箱子里的东西都是父亲给她的礼物,而二万两银票则是给她的花使,如果不够,写信告诉他,他再派人送来。
洛康大手一挥,给她的零使就是二万两,这要说出去,只怕都没人信,其实这钱不是洛康的,而是梁氏留下的嫁妆铺子出产的收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