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氏很是感慨地道:“上回给二姑娘办及笄宴,我在床上躺了三天才缓过劲,要搁到两回办喜事,一次累我一两月,加起就得四五月,我的个天,我还不是少活五岁,不成,不成,,我思来想去,觉得这一嫁一娶搁到同一日好,到时候一古脑儿给办了,便捷又省事。”
洛家来的客人太多,多得苏氏都害怕办宴会。
洛俪觉得苏氏有宴会恐惧症,只要家中一提办宴会,苏氏的第一反应就是蹙着眉头面露苦瓜相。
洛廉道:“倩姐儿是远嫁晋陵,要提前六日就启程,到了晋陵先住在你给她置的陪嫁别院上,要在那边歇两日再从那边出嫁。”
苏氏忘了这岔了,“我不能看到倩姐儿穿嫁衣?”她愣愣地坐在贵妃椅上,“提前六日就要启程……吉日那天没客人上门吗?贺礼收还是不收啊?我说这养女儿有什么用,真是揪心啦!劳心劳力,还要把人送到晋陵去,为什么不是苏家来顺天府成亲?”
“我们是嫁女儿。”
“就算是嫁,也不能不让我看倩姐嫁衣啊。”
“你可以陪着倩姐儿去晋陵。”
“有这样的么?哪有母亲送嫁的,不都是兄弟送嫁?”
洛俪垂着头:伯娘这是宴会恐惧症呢还是嫁女恐惧症。上回好似就说过,洛倩出阁,因为是远嫁晋陵路上要走几日,得提前启程去晋陵,喜事是在那边办,而吉日那天,府中虽然待客,却因没有出嫁女会显得冷清啊。
嫁娶喜宴,听起来好听,其实热闹都在夫家。
苏氏突地大叫着:“不行!不行!苏恺想娶我家倩姐儿,就让他到顺天府来娶,我家倩姐儿一定要在顺天府成亲,我洛苏氏就这么一个女儿,还不让我看她穿嫁衣、着嫁妆,我还想着定要给她化一个我念了近三十年的嫁娘妆……”
洛俪福身:“伯父、伯娘,夜深了,侄女告退!”
苏氏还沉浸在送嫁与迎娶的事上,望着洛俪的背影,嘴里嘟囔道:“养女儿真是太亏了,太亏了啊……累死累活的忙碌一场,居然成人家的热闹与欢喜,我明天就让媒婆上门,苏家若是真心,就来顺天府娶我女儿,而不是让我洛家数百里之遥送到晋陵去,苏家敢迟疑半分,这亲事不成也罢。
我当时是不是昏头了,怎么就挑了这么一门远亲,嫁那么远,我要是想倩姐儿了都瞧不上,唉呀,大老爷,你当初怎么不提醒我啊,咱们这顺天府年轻有才的后生比比皆是,我怎么就非得把女儿嫁给苏恺啊……”
洛廉不紧不慢,最近几日,苏氏天天都在念叨洛倩的事,尤其是及笄礼时订了婚期,她就有悔意,先是埋怨不该那么早给女儿订亲,然后又说不该将女儿嫁到外地。
“婆母当年就后悔,说不该将佑娘嫁到鲁省去,出阁这么多年,还是老太爷六十大寿回来过,我当时还不明白,现在真算是懂了,真不能远嫁啊。虽然嫁妆丰厚,到了那边,要是倩姐儿受了委屈,受了欺负,也没个人帮衬,更没人开解……”
总之一句话,苏氏后悔了。
见鬼的苏家族侄,她现在觉得再好的人都配不上她闺女。
于是乎,在洛俪因为李娇离开的夜里难眠之时,苏氏也失眠了,她失眠的不是李娇,而是越来越近的洛倩出嫁吉日。
洛廉被苏氏吵得难以入眠,索性寻了藉口,“我今晚去书房,你不要等我了。”
苏氏唤了苏嬷嬷,开始倾诉养女儿的痛苦,倾诉面对女儿远嫁的种种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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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俪失眠睡不着,起床习武练字,大汗淋漓,疲惫不已时,洗了澡躺在床上,放空思绪,可今日生的事太多,她还是不能入睡,想着李娇的事,那个黑衣神秘人扛着李妈妈离去,李妈妈中的是鸩毒,这样的毒物通常只有宫中才有。
宫中对犯有大过的嫔妃,要么赐下三尺白绫,要么就是一杯毒酒,通常所指的毒酒就是鸩毒,又称“赐鸩刑”,鸩毒是宫里的东西,李娇是从哪里弄来的?
黑衣神秘人会武功,且是大内高手,他是夜公瑾的人,夜公瑾的身份昭然若揭。那日夜公瑾闯到她的闺阁,她揍了夜公瑾,洛廉出现,夜公瑾唤洛廉“洛山长”,而洛廉也唤出他的名字,由此可见,他们二人是熟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