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日,天气晴朗,碧空万里如水洗。
青阳一觉醒来,木床上的夏侯云衣已不知去向,桌上却刻着一行字,每一笔每一划都极刻得极为用心:‘青阳贼厮,讨你一壶酒喝,却害得我头晕眼花,浑身酸痛难耐,下次,再不与你喝酒。’
青阳这才记起来,昨夜扔夏侯云衣上床的时候没留心,使得他一半身子在床上,另外一半却拖曳在地,难怪他一大早起来,浑身酸痛。
想着,想着,青阳不由得暗笑:‘哈哈,这厮的酒量太浅,偏生还要与我抢酒喝,如今喝晕了,却来怪我!’
“一二三,砍弯弯,四五六,剃背骨……”
“哇哇哇……”
这时,屋外传来一声奇怪的歌声,青阳走出来一看。
听水阁共有竹舍五间,呈‘凹’字形分布,正中一间为正室,两侧各有两间厢房。昨夜,青阳与李锦苏、小青侯都未住那正室,倒是歇在了左右两侧的厢房中。
此刻,在那小小的院子里,湖风微熏,绿树垂荫,树荫里掩着几面石桌石椅,小青侯与小怪兽占据了其中一张,小怪兽化作了人形模样,与小青侯面向对座,正在玩耍着蜀地小孩子的嬉戏,比赛抓石子。
共有七颗石子,连番抓取,看谁心灵手巧。
小青侯石子扔得飞快,一双眼睛亮闪闪的,嘴里还哼着颇有节奏的歌儿,伴随着那歌声,只见她手中的石子起起落落,连而不绝。
夏侯云衣不会说话,眼见自己要输,瞪着雪白的瞳孔,不停的“哇哇”乱叫。
李锦苏独自占据了一张石桌,桌上摆着各式茶具,也不知她是上哪寻来的,正自端庄大方的烹水煮茶,看也没看青阳一眼。
大小姐煮的茶是人间臻品,青阳曾经饮过一次,至今唇齿留香,令人回味无穷。不过,自从那次他一口便喝光了杯中之茶后,李锦苏再不为他煮茶,当时小青侯说,那是牛嚼牡丹,简直是浪费大小姐的好茶。
为此,青阳颇是悻悻,饮茶,难道非得细品慢嗅才可么?像我这般一口饮光,知味而明觉,方是茶道中人。再说了,大青牛也不是没嚼过牡丹,有什么好稀奇的!
此时,自诩茶道中人的青阳见无人理睬自己,知是昨夜太过放浪了,便摸了下鼻子,硬着头皮上前,向李锦苏问了个好。
“嗯。”李锦苏应了一声,却连眼皮也没抬。
青阳又凑向小青侯,看了一下桌上的石子,笑道:“下一颗,你定会失手。”
“呸,你才失手,你天天失守!”
小丫头怒了,尚且话中有话,便见她大眼睛一翻,白了青阳一眼,殊不知,她这一分神,小手立马一虚,顿时没能将桌上的石子揽住。
失手了。
“哇哇……”
那一直一瞬不瞬的盯着桌上石子的小黑妞怪叫起来,她的叫声欢快,手底却更快,一把将桌上的石子尽数揽到自己的前面,但她却并未立即开始抛石子,而是直勾勾的瞅着小青侯,深怕小青侯反悔。
小青侯叹了口气,说道:“云姬,咱们早已说好了,每人悔三回,你三回都用光了,我却只悔了两回,这回轮到我悔了,快快拿来。”
“哇哇,哇哇哇……”
小黑妞双手拢着石子不让,乱叫不休。
“青侯,你已经悔了三回了,别欺负人家不识数!”李锦苏的声音幽幽的飘过来。
小青侯神情一颓,只得认数。
小黑妞欢快的抛起石子来,尚感激的朝青阳‘哇’了一声。
青阳坐在小青侯身旁,谁知小丫头却厌恶的横了他一眼,说道:“喝你的酒去,莫来气我,你坐在我旁边,我肯定会输。”
“哪来的酒?”青阳一听酒,眼睛瞬间一亮。
“咯……”
小青侯嘟着嘴巴往另一张石桌上一指,青阳顺指一看,可不是嘛,便在李锦苏身旁,那洁白的玉石桌上置着一坛酒,方才,他向李锦苏问好时,眼睛有些躲闪,是以便没看见这坛酒。
当下,酒鬼讪讪的起身,走到桌边坐下,拔开封泥,嗅了一口,又是《桃花酿》。
小青侯道:“一大早,咱们院外来了个怪人,与云姬一般,也不会说话,啊啊乱叫,我开门一看,原是来送酒。”说到这里,怪声怪气地道:“呀,某些酒鬼啊,天天有酒喝,真是好福气呀!”
青阳嘿嘿一笑,抱着酒坛便饮,眼角余光却向李锦苏看去。
李大小姐专心煮茶,仿若不闻不觉。
青阳心中一馁,举起酒坛狂饮。
这时,那白云大道上缓缓行来一人,穿着一身翠绿衣裳,样式仿佛汉家女儿装束,只是却仍旧以朱红彩带缚腿,红绿相间,长腿款迈,柳腰缓摆,仿若花中精灵。
走近了一看,原是特兰阿尼。
长腿苗女来到院中,见青阳正捧着她酿的酒喝,心中一喜,眼睛一眯,嘴角浅弯,真真笑靥如花,便听她说道:“师尊命我来告知诸位,若欲除那奔雷血煞蛊,需得几样物事,尚请诸位与我一并去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