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微皓月冷冷铺洒,将夏城内外笼得水色迷蒙,放眼看去,城中一派死静,家家户户门窗紧闭而不见灯火,更有人隐约听得城主府传来的各类声响,吓得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城主府佐近热闹非凡,天上、地下乱战四起。
半空中,半弦月光东一飘、西一闪,宛若一轮钩月浮沉于海,每当月锋乍射时,即有黑芒闪现与其争锋相对,且不时听得小丫头呼喝:“小八哥受死!”,小怪兽乱叫:“哇哇哇!”。
虽然愈斗愈狠,不过,一时半会却难分胜负。
府墙下,达久邪勾藏身于阴暗处,几度想上前拔刀助战,可腿脚却不听使唤,刚迈出去的脚又缩了回来,急得他满头大汗,神色却极为犹豫,继而,艰难的转过头,按着腰刀,猫着身子朝那孤城冷巷逃去。
长街口,李锦苏与特兰阿尼已战作一处,但见,特兰阿尼身若鬼魅,绕着李锦苏纵抽横缠,噼里啪啦的鞭声如雷贯耳。李锦苏被她围住也不惊,暗咬银牙,展开青煌剑,束束剑芒剖风斩水。
二女激斗不闻呼喝,唯见道道光晕如莲散,想来不分高下誓不罢休。
“夏侯云衣,果然是你。”
青阳铤立于墙下,并未回头,神情冷然。
在他的身后,站着一个身袭黑衣的年轻人,面白如玉、唇红如朱,不是那《四海客栈》的柴夫夏侯云衣又是谁来?
“你如何得知?”
夏侯云衣身子微倾,右足斜踏,左手揽着刀鞘,右手按着刀柄,一双冷眼直勾勾的盯着青阳的脖子,但凡青阳稍有异动便会遭遇雷霆一击。笑话,莫论是谁,被人骑着脖子揍得满脑袋旮旯,都会怒气冲天。
“妖从城东来,城东有四海客栈,栈中有人夜不入睡,呼吸如一而枕刀待旦。此事极怪,世人常说,事物反常即为妖,你若不是妖又会是谁来?不过,我也只是随意猜猜!!”
青阳慢慢的说着,声音一平四展,仿若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可一旦说到最后一句突然加快,随即,趁着夏侯云衣因他絮絮叨叨而眉头紧皱、防备稍加疏忽之时,‘猜猜’二字尚未落脚,双足猛地一顿,一个鹞子翻身,窜到夏侯云衣身后,二话不说,举起酒葫芦就砸。
“碰!!!”
夏侯云大吃一惊,来避已来不及,后脑勺挨了个正着,这一下不仅锤得他头晕眼花,尚且将他砸得向前扑飞数丈,身子一阵歪斜趔趄,站不住脚,又扑倒在地。
“阴险!”、“嗖!”
夏侯云衣正欲爬起来,青阳纵身飞来,一个大跨步,结结实实的坐在他的背上,扬起酒葫芦照准了脑袋狠狠地砸。
“碰、碰碰!!”
如同平地生旱雷,声势震天,若非夏侯云衣浑身直若金刚不坏,早已被砸得脑袋开花,即便如此,也被砸得七荤八素,分不清东南西北。而青阳砸得一阵,见怎么也砸不烂,心中又担心小丫头与李锦苏的安危,焦急之下,一声怒吼,双手举起酒葫芦,使出浑身力气猛然砸下。
“青阳贼厮,我与你拼啦!”
恰于此时,夏侯云衣羞怒欲狂,猛地一咬舌尖,甜腥血液倒贯入神海,内中翻滚如潮涌,从而突发一股神力,骤然一爆,顿时将青阳震得倒飞,而此,夏侯云衣已起,将身一扭,双手抱刀,朝着倒飞的青阳竭力斩去。
“锵!”
电光火石之间,青阳匆忙将酒葫芦拦在胸前,恰恰挡住刀芒,身形却被斩得暴退如散潮,将身后院墙撞出偌大一个窟窿,人尚未从乱石堆中爬起来,心中却道:‘糟糕,酒葫芦肯定烂了,日后拿什么装酒?’暗中胡乱一摸,恰巧摸到那圆润光滑的酒葫芦,心下一喜:‘哈哈,原来你才是个宝贝!’
“贼厮,授首!”
夏侯云衣心头怒不可遏,从窟窿里钻进来,眼见青阳被乱石堆埋住,他却浑然不顾,双目充血,脚下站定,双手持刀,斩出一道又一道的刀芒,直欲将青阳斩成渣粉,方可一雪奇耻。
“锵锵锵!”
一阵金接交接声密如雨点,青阳歪歪斜斜的站起身来,手中酒葫芦荡出道道玄黄光芒,虽然极为黯淡,但却将所有来袭刀光荡散。
“你要战,那便战!”
夏侯云衣受青阳大辱,神智早已不清,见青阳酒葫芦厉害,一时难破,当即将身一摇,又化作黑鸟妖身,也不腾飞上天,而是立足大地,挥起铁翅、铤起尖角向青阳扑去,沿途将院中亭台楼阁,一切事物扫得稀烂。
青阳避之不及,只得与其竭力死战。
“小八哥,哪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