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不住哀嚎,李锦苏眉头微皱,小青侯的眼睛却转开了。
青阳听得烦燥,一把拧起他的脖子,猛力摇了两下,喝道:“你且说来,到底怎么回事?”
“呃,这……”
稍徐,掌柜的将事态道来。
原来,自青阳与小青侯走后,掌柜的心中忐忑难安,便提着灯笼在院中四下转悠,突听一声鸡叫,遂来到这院中一看,只见满地的鲜血,顿时想起妖怪一事来,立即炸毛乱叫。
听他说完,青了沉吟了一下,问道:“小二哥在哪里?”
“在,在呢。”
店小二跌跌撞撞的窜进来,衣衫不整,睡眼惺忪,神情慌乱,显然是从梦中惊醒。
小青侯知道青阳在想啥,撅嘴道:“怎么会是客栈中人所为?若真是那妖怪,飞来遁去的,哪家的牲畜不可祸害,非得在身旁胡来!”说着,白了青阳一眼。
青阳摸着脑袋,笑了一笑,不再说话。
掌柜的看着满地残景,又开始长呼短痛。
院中充斥着血腥味与禽类特有的骚味,李锦苏云眉微皱,强忍着不耐,轻声道:“掌柜的,人无事便好,身外之物何需在意。”又对青侯道:“咱们也走吧,我有些困了。”
“是,大小姐。”
李锦苏与小青侯离去,青阳紧随其后。
忽然,小青侯扑闪着大眼睛转过身来,让青阳护送李锦苏回房。李锦苏眸子闪了闪,未置一言,青阳拔刀行前。
等他们走远了,小青侯对那犹自哭天抢地的掌柜的说道:“掌柜的,既然你已经醒了,麻烦你再熬一盅老参鸡汤送来,要雪山乌鸡哦。”
掌柜的正在干嚎,一听这话,眼神猛然一直,半晌,摊手苦丧道:“客官,您也看见了,本店现已无鸡可售。”说着,眼睁乍然一亮,颤声道:“若,若是客官不嫌弃……”
“呸,你打什么算盘?”
不想,他话还没说完,小丫头已细眉倒挑,指着掌柜的,怒道:“妖怪咬死的鸡,那是有毒的,谁吃谁死!你这不是想谋财害命么?若是你执迷不悟,想拿毒物害人,本,本姑娘岂能见死不救,定将你告到城主府!”
“啊……”
掌柜的目瞪口呆,方才他还在想,得把这些鸡鸭尽数酱了,再行出售,虽然卖不出好价钱,但也不至于血本无归,此时一听这话,立马傻了眼,嗫嚅道:“这,这可如何是好?”
“很简单,本姑娘心善……”小丫头眯眯笑起来。
少倾,小丫头用三两银子购尽‘毒鸡毒鸦’,还替青阳沽了一壶酒,并未兑水。
掌柜的搭拉着脑袋、垂头丧气,明知小丫头是在讹他,却也无可奈何,若暗中兜售,指不定小丫头真去告发他,若留着自食,得吃到何时?还不如贱卖,做生意得学会忍耐,和气生财。
再说,经得一夜风波,他早已知晓这小丫头与那车夫皆非纯善之辈,岂敢得罪?当即便命店小二升灶烧水,拔鸡剁鸭,做得满满一桌子鸡鸭全席。
至于妖怪咬过的鸡,能不能吃?
车夫与丫头吃得欢快,李锦苏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不言不语。
夜已三更,青阳抹干净嘴,从天字‘丁’号房退出来,行经‘甲’号房时,斜眼一瞅,但见内中灯火已燃,隐约有人影附于窗上。
这一对童子不简单,是祸不招,是福不躲。
既无仇怨,何苦去招惹它?
青阳摇了摇头,对着天上明月灌了一口酒,来到院墙下,把铁爪往高墙上一扔,翻墙而出,待入杂院中,猫身于柴房东窗下,侧耳一听,冗长的呼吸声绵绵传来,探头一看,那年轻人背对而卧,身姿若弓。
大半夜过去,仿若一动未动。
青阳默然一笑,按着窗棱闪入其中,枕着厚背刀,闭上了眼睛。
星月低垂,扫窗抚影。
天字“甲”号房内,名唤白想的男童赤裸着上身,‘哇’地喷出一口血。
白思将手一扬,把几粒丹药弹入他的嘴中,抱怨道:“看吧,还是让他逃了,你还受了伤。”
白想浑身上下如置水窖,背上一道伤口极其骇人,由肩头斜斜拉至腰间,深可见骨,内中血肉呈深紫色,显然是中了尸毒。良久,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勉力笑道:“差,差一点……”
与此同时,天字‘丁’号房中。
小青侯扶着李锦苏坐在床边,看着李锦苏满头的细汗,忧心道:“蛊虫一日不除,大小姐切莫再行耗神,万事有青侯。”
李锦苏强自笑了笑,虚弱地道:“没事,这剑咒虽是凝神之法,极耗心神,但这点损耗我尚能承受。”说着,轻轻捉住小青侯的手,微笑道:“生死各有天命,若是李锦苏当死,人力又岂能违逆上苍。只是却苦了你,若无我拖累,你又何至与人厮杀于野。”黯然神伤,显是忆起了青阳镇李家阖家覆亡。
“大小姐……”
看着李锦苏柔弱无依的样子,小青侯鼻子一酸,伤心难禁,泪水冲盈,赶紧低着头,以免李锦苏看到,嗡声道:“大小姐不要担心,总有一天青侯会寻得法子除去这蛊虫。”
“咦,那剑真漂亮,拿来我看看。”李锦苏指着青侯挂在墙上的剑说道。
青侯抬起头来,见李锦苏哀色已去,心下一喜,赶紧将那剑取来。
李锦苏接过剑,捧在怀前,凝目细观,蓦地说道:“此剑名曰,青煌。”
青侯奇道:“大小姐识得此剑?”
“嗯。”
李锦苏低低应了一声,此剑入手温软如玉,徐徐透出股股陌生而又熟悉的气息,稍一沉神,即若心灵相通,神海里自然而然浮现出“青煌”二字。不由得心下生奇,当即站起身来,微一凝眉,浸神于剑。
“煌!!”
蓝束奔芒,爆涨三丈。
屏风无声而裂,梳妆台为剑锋触及,化为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