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瞧瞧,王珠到觉得有些眼熟。
马车之中,夏侯夕捂住了胸口,蓦然吐了一口鲜血。
莫南瞧在眼里,顿时不觉有些心痛。
“夕殿下,那些裴家的刺客前来,你重伤未痊愈,如今妄动真气——”
夏侯夕不觉抬起头,那如白玉雕琢般精致容颜上一双金银双瞳格外妖异,目光潋滟间,却从手帕轻轻擦拭唇角的浅淡血迹。
“九公主于我有恩,自然不能不报。”
“可惜那枚玉扳指,那是陛下赐给你的。”
夏侯夕眼底忽而流转几许淡淡奇异,轻轻摇摇头:“不过是一时没找到顺手之物,所以方才如此。”
王姝如今虽然已经被制伏住,却也是十分不满,不断挣扎。
“父皇,求你相信我,我没有疯。王珠她才是灾星,方才是祸害,才是心狠手辣的妖物。我,我都是被算计的!”
“王珠才花痴,才是卑劣小人,才是没有要的草包、贱货!”
王姝句句辱骂,可是落在了别的眼里,她似乎就是神智不清。
可王姝内心充满了愤怒,自然绝对绝对,不肯就这般住口。
偏偏这时候,楚美人已经吓着魂飞魄散,跪着说道:“陛下,姝儿必定是中邪了,脑子不清楚,方才做出这种事情,求你不要跟她,跟我和竟儿计较。”
王姝顿时也是一怔,她万万没想到不但别人这样子想,连自己亲生母亲居然也是会说,说自己是个疯子。
她的声音忽而就停下来,泪珠子一颗颗的落下来,顺着王姝脸颊滑过,轻轻落在了衣衫之上,唯独唇瓣轻轻颤抖,好似全部的力气已经消失了。
楚美人听到王姝尖锐的嗓音消失,内心却也是不觉一阵心虚。
然而转念一想,自己也是为了王姝好,她陷害王珠,若说她脑子不清楚,想来也会网开一面。
自己说她疯了,还不是为了姝儿好。
现在保全自己,以后等竟儿飞黄腾达,再将这些得罪自己的人狠狠踩到脚底下。
王珠听到了耳里,却不觉冷笑,慧如师太暗示太子福薄,这必定也是王竟指使。说到王姝,她不过一门心思争男人,未必有这般眼界。楚美人弃车保帅,主动揭女儿。父皇内心必定不能释疑,可到底给了一条台阶下。
她原本盼望夏熙帝盛怒的时候处置了王竟,然而区区一个王竟,朝堂上也不会那么多人拥护。单单是吉兆而已,又如何能立刻有这么许多可指使的人。容太后对王竟悉心栽培,这些帮衬王竟的也是容太后的嫡系。
来日方长,处置了一个区区王姝,王珠并不觉得有什么可得意的。面纱下,王珠的眼底都是浓浓的冷漠。那张清秀脸颊上,一双眸子却掠动嗜血的光华,她就是这样子的人,没将对手一个个彻底吞噬,一颗心就不会觉得愉悦高兴。
陈后嗓音沉了沉:“陛下,瞧来五公主病得不轻,可是要好生瞧一瞧。”
夏熙帝生生隐忍了眼底的暴怒!暂时不能处置眼前这些人的愤怒都统统泄在王姝身上,然而他说话口音却分明是平静无波:“那就养在宫中,这辈子也是不必再出去!”
王姝闻言更是咚的一下子生生栽倒,眼里茫然失神。自己就是要以疯癫名声被软禁起来,一生一世也是不能见光!
王珠无意识抚摸自己怀中手帕,里面那枚玉石扳指却也是温润剔透。
那枚扳指不知是什么人扔过来的,就算包在帕子里面,仍然透出了几许温润味道。
轻轻吐了口气,王珠挑起了那枚兔子花灯。
今天一阵腥风血雨,谁也不知道这桩事情,居然是出自这纤弱女子。
她就是毒女,宛若生在绝地的曼珠沙华,极是风姿秀丽,却蕴含了剧毒。
人渐散去,王珠要上马车时候,却被一道身影给拦住。
杨炼风度翩翩,额心的红痣给杨炼清俊的容貌更平添了几分绮丽之色。
陈后对杨炼感觉不错,也乐得女儿跟未婚夫婿多说几句话,故而也并未多阻拦。
杨炼唇角微微含笑,语调却也是充满了安抚:“九公主,今日这般多腥风血雨,你可是吓坏了?”
王珠盈盈一福,柔柔说道:“还好,多谢杨公子。”
她一副柔娈的姿态,杨炼内心也是添了几许说不清的味道。
这个九公主,也许并未那般单纯,可在自己面前,总是安安分分柔顺样儿。
无可否认,这王珠虽非什么绝色,可杨炼却是极喜欢她这般模样的。
安安分分的,不摆什么公主架子。
杨炼月色下,容颜十分清俊:“我与公主的婚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家中也算不上如何安好,我母亲十分疼爱于我,难免对我未来妻子颇多苛刻。公主喜爱谢玄朗,而我也未必对公主如何倾心。公主是聪慧之人,我也并不愿意虚言欺骗。”
“饶是如此,我与公主既然姻缘已定,许已经就是上天注定。九公主,我不敢说对你不过几面之缘就情深互许,却必定会尽心做一个丈夫,也想试一试,能与你做一对融洽夫妻。”
杨炼嗓音里有着一股子淡淡的沙哑:“杨家虽然不算极好,可人生之事,总不能总是顺意。就算是公主许了别的人,也不能十全十美。至少我诚心诚意,愿意与九公主试一试的。”
王珠柔柔的垂下来,一副十分柔顺样儿:“可杨公子你也已然说了,与我不过几面之缘,算不得十分,十分熟悉。”
杨炼伸出手,慢慢撩拨起王珠一缕丝:“虽然没见过几次,可公主却是知晓本分的性儿。”
眼前的王珠,倒也并不像如传闻那般不驯,反而在自己面前颇为安分柔顺。
王珠没有说话,一动不动。杨炼目不转睛的看着王珠,瞧不清王珠面纱后的情愫,随即方才缓缓松开了手指。
等到杨炼离开,王珠方才盈盈上了马车。
紫枝顿时叹了口气:“杨家虽不算极好,但杨公子到底是个明白人儿,公主嫁过去,总不算多差。”
她悄然看了王珠一眼:“虽比不上谢郎君的丰神俊朗,可是也是聪明通透,也是,是能过日子的人。今日杨公子虽没说什么甜言蜜语,可句句都是实实在在的话。”
说来说去,却也仍然不过担心王珠忘不了谢玄朗。
王珠轻轻合上眸子,若换做旁人,必定会觉得杨炼这番话说得很坦诚,很是真心实意。
然而王珠非但没动容,反而心底涌起了一股子的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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