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晚把她拉到了一处没人的地方低声道:“你赶紧给我把这心思收起来,人家已经结婚了知不知道?”
贺行行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结婚了又怎样?这年头的有钱人,谁不在外头养几个情妇小蜜啊?你看看我爸,外头红颜知己、姐姐妹妹哪个少了?我就不信,顾湛这么优秀的男人成天对着一个同样的女人还能不腻歪的?我也不想着一定让他和江槿西离婚,毕竟两人有孩子了,说这事也不现实,哪怕他在外面养着我也行啊!我又不在乎江槿西跟我分男人。”
贺行行没说出口的是,她妈当年带着她这个拖油瓶都能嫁进贺家这么显赫的人家,她的相貌完全继承了黎晚,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顾湛没理由对她视而不见,谁不喜欢美貌的女人呢?
黎晚抿了抿唇,抬手在她额头上重重点了下:“你这死丫头!江北那么多好男人让你挑让你选,你非要喜欢一个有妇之夫,到时候有你哭的!”
贺行行挽起黎晚的胳膊,将脸贴上去笑了起来:“妈,你最好了是不是?我知道爸虽然在外头养了好几个女人,可他最喜欢你了,回头你要让他帮帮忙,只要贺家在我身后,顾湛怎么着也不会对我置之不理的。这种百害而无一利的事情,谁拒绝谁是傻子!”
听了女儿的话,黎晚在心里怅惘一叹——
钟情的男人并不是没有,就像贺秉天,孟静宁都死了那么多年了,可他却依然为了她终生不娶。
她听阮琴说过了,在京都的时候,他身居高位,不知道有多少人家想把女儿嫁给他,不知道有多少女郎对他心生爱慕,可他却依然洁身自好,甚至身边的秘书和工作人员基本上都是男人或者是已经上了年纪的已婚女人。
这样的男人,真的是很难得啊!
贺行行和黎晚撒娇了一番,随即趁着江槿西不在的时候拿着酒杯到了顾湛跟前:“学长,我能请你跳支舞吗?”
这会儿晚宴已经开始,舞池里人不少。
江槿西带着几个睡着的孩子去了后面的休息室,顾湛刚刚落单准备过去易明爵和南珩那边时,贺行行就凭空而出拦住了他的去路。
顾湛皱了皱眉,并没有心情和她虚与委蛇:“让开!”
见他绷着脸不耐烦的样子,贺行行扑哧一声笑了:“学长,你是不是怕江槿西生气啊?她不会这么霸道吧?和别的女人跳舞只是正常的人际交往而已,她连这个都不准?”
顾湛并不想和她解释,直接伸手将挡在身前的碍眼女人往旁边一推,大步而去。
贺行行原本就蹬着十厘米的细高跟,再加上她没想到顾湛堂堂一个大男人竟然会这么没风度当众推她,顿时一个趔趄往旁边摔了过去,坐倒在地。
咔嚓一声,很明显的骨头响动的声音。
贺行行疼得哭了起来,她的脚腕好像扭了!
“可怜呐!二哥,你怎么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瞧瞧人家小姑娘好像都哭了!”易明爵端着酒杯一脸戏谑道。
顾湛往贺行行那边瞥了眼,不过一瞬间,就面无表情地挪开:“什么香?什么玉?你这么喜欢,我破例做一次红娘帮你们拉一下红线怎么样?”
这个给他?得了吧!
易明爵赶紧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二哥,你可别坑我!”
贺行行被宴会厅里的侍应生扶了起来,慢慢往外走去。本来顾湛看过来的时候她心里还存了一丝希望,谁知道人家就看了一眼就将视线挪开了,她在他眼里,甚至连陌生人都不如。
贺行行气得将下唇硬生生地咬出了一排牙印来——
顾湛越对她视而不见,她还就越要缠着他不放了。
以往江北的那些公子哥儿,谁见到了她不是句句赞美连眼神都挪不开啊?她就不信到了顾湛这里她就连块地上的泥都不如了!
“行行,你怎么了?”
见贺行行一瘸一拐的被人扶来了休息室,正在和阮琴说话的黎晚吓了一跳,赶紧过来将女儿扶住。
贺行行一脸委屈地吸着鼻子:“我的脚扭了。”
“怎么回事?”
阮琴也站起了身来。
因为和黎晚关系一直很好,再加上又心疼贺行行小小年纪父母又离了婚,跟着妈妈一起寄人篱下,阮琴一直很喜欢这个侄女。
“是江槿西,刚刚我想去找学长跳支舞,然后她推了我一把!”贺行行咬着唇道。
黎晚道:“行行,西西怎么会推你呢?她是你爷爷认的干孙女,和我们可是一家人。”
“干孙女那也毕竟不是亲的啊,怎么就是一家人了呢?”阮琴面色不悦道。
虽然知道她不可能是贺秉天的女儿,可是贺秉天这么看重她,让她心里不舒服。
黎晚尴尬地扯了扯唇:“算了吧!不过就是脚扭了,小事一桩,这是顾家的主场,咱们不好下他们的面子。”
言外之意,江槿西将贺行行推倒的事情就这么坐实了。
阮琴没好气道:“真没想到她这么霸道!这性子,和当年那个高高在上的江北明珠、大小姐孟静宁倒是如出一辙!要不是确定她真的埋到了黄土里,我还真的以为江槿西是她的女儿了!”
黎晚顿下身,低头为贺行行喷上了云南白药,没再继续接话。
倒是贺行行一脸不解地看了看两人:“孟静宁是谁?她和江槿西有关系?我怎么从来没听过江北还有这么一号人物啊?”
阮琴面色一僵,意识到自己刚刚太过激动在孩子面前说漏了嘴。
“不过是个故人而已,已经死了二十多年了,所以没人记得她。你年纪还小,当然不知道了。”
贺行行哦了一声,似信非信地点点头。
话说江槿西这边将孩子抱进了休息室之后,很快就有个侍应生跑过来道:“顾太太,顾先生那边有紧急情况让您过去一趟。”
“孩子在睡着呢!”江槿西犹豫着道,想了想,还是跟着那侍应生一起去了,“那好,我先跟你去吧,一会儿就回来。”
江槿西走的时候大约是不放心把孩子一个人放在休息室里,便转过身抱起熟睡的孩子一起跟着那侍应生过去。
可是侍应生带着她越走越偏僻,这时候江槿西才现不对劲,她停下脚步,厉声问那人:“这里是酒店的后勤部了吧?到底根本就不是顾湛找我对不对!”
那侍应生大约是因为慌张,没顾得上答上江槿西的话这便一溜烟似的跑了。
江槿西心里一阵警惕,抱着怀里的孩子刚刚转身的时候,就感觉侧面有人一阵风似地扑了过来。
反应过来后,怀里的孩子已经被那女人抢到了怀里。
赵明华狰狞着脸哈哈大笑,甚至都没来得及去看怀里的孩子一眼:“江槿西,你也有今天啊,你也有今天,现在你的孩子总算是落在我手上了吧?”
她实在是太过兴奋,以至于笑得根本连自己都停不下来。
“把孩子还给我!”江槿西急得大喊了一声。
赵明华却冷哼道:“你活该有今天啊!江槿西,你害得倩倩再也不能生孩子了、害得他们夫妻离心。现在又害我落到这种众叛亲离的下场,你儿子投胎到你肚子里真是倒了大霉了!今天,我不会放过他的!”
赵明华说着,就捏了把怀里的孩子,那孩子果然哭了声,但很快就没了声音。
江槿西红了眼睛,将双手伸了出去:“有话好好说,你先把孩子给我好不好?”
“不好!”赵明华翘着嘴角,“你求我啊!或者你现在就打电话给秦岩,你让他好好对我的倩倩,或者把顾家人都喊来,把顾湛坑我的那些钱全都还回来!”
“孙倩倩和秦岩的事情和我无关,就算我打了电话他就会听吗?”
“我不管!谁让秦岩那小子对你死心塌地的呢?这就是你的责任!”
江槿西和这种偏执的人有理无处说,她看着赵明华,瞅准了情况就准备扑过去。
谁知道赵明华这会儿精神高度集中,江槿西那一点点小把戏她根本就没看在眼里。
她再次捏了把怀里的孩子,不期然又听到了一声和刚刚一模一样的哭声,她看着江槿西冷笑道:“这都是你自找的!”
说着,就抱着孩子快速往宴会厅方向跑去。
赵明华这会儿跑起来完全不像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她抱着怀里的孩子,很快就到了宴会厅侧门的一个入口。
彼时,宴会厅里的人听到声响跟出来的时候,就见赵明华怀里抱着个孩子,披头散的就跟个疯子一样,最关键的是她手里还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匕。
众人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上,很快就见江槿西哭着跟她后面追了出来。
“把孩子还给我!”
“别过来,都别过来!”赵明华手里挟持着孩子,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西西,怎么回事?”顾湛走到了江槿西边上,看起来却一场沉着。
江槿西红着眼睛抽泣道:“她把汤圆抢走了!”
现场媒体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但看那女人抱的孩子,很明显就是刚刚那个被顾湛抱进去的男孩之一。
这孩子真是心大,这个时候还一点感觉都没有,还能睡得不知人事!
镁光灯对着赵明华不停地闪了起来。
彼时,赵芝华也吓得不轻,她试图上前,却害怕赵明华手里的匕伤到孩子。
那么嫩的小人儿,他们平时碰的时候都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小心,生怕弄伤了一点点,现在居然被人拿着匕抵着?
“明华,你抱着孩子在那做什么?”
她捂着胸口,一颗心跳得极快,整个人摇摇欲坠的,要不是顾明成在边上扶着她,她几乎都要晕过去了。
赵明华怎么会混进慈善晚宴里了?
她到底想做什么?
赵明华无视自家姐姐的声音,见侍应生开始阻止媒体拍照,立马大喝道:“不准阻止他们,让他们拍!”
因为孩子在她手里,众人不敢不按她的吩咐做。
彼时,她靠在宴会厅一处角落里的墙边,没一个人能靠近,没有人敢去刺激她,他们的速度再快,绝不可能快过赵明华手里的匕。
才几个月大的孩子,稍不小心,就有性命之忧,便是伤了,顾家人都要心疼好久。
顾湛带着江槿西往前走了几步,在安全距离内定住,他冷冷看着赵明华:“把孩子放了!”
赵明华不搭理他,好不容易这千年一遇的机会真叫她给把握住了,她怎么可能把孩子还给他们?
目光在场内扫了一圈,最后落到了不远处的南城安身上——
她空出一只手,抬手冲他一指:“你出来!”
南城安抿着唇,双手紧紧攥拳,慢慢地抬脚走了几步。
全程,他一直在看着那个形如疯癫的女人。
赵明华一边朝四周看了看,抱紧了怀里的孩子,一边扬起声音对在场媒体道:“你们有没有现场直播?我要现场直播,马上把我说的话全都传到网上去!”
见没有人动作,赵明华不期然地又掐了下怀里的孩子,果然,相同的哭声再次响了一下然后又停了下去。
她把匕直接抵到了孩子的胸部,人群中顿时一片尖叫声,甚至有胆子小的人直接双手挡到了眼睛上看都不敢看。
“让你们按我说的去做听到了没有?否则我不客气了!”
顾湛抬抬手,对杨勋使了个眼色。
一切准备就绪,赵明华这才满意地笑了起来。
她没有开口,而是先将自己鬓边散落的头好好别了起来。
这可能是她最后一次在众人面前说话的机会了,她要优雅一次。
彼时,众人摒神凝息,所有人的视线都随着她的一举一动而移动,生怕她突然疯将匕刺下去。
赵明华一瞬不瞬地看着南城安,就像以往每每上课的时候她盯着讲台上那个年轻英俊的男老师看一样。
她张唇,缓缓开口说起了两人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