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了望天,再望了望四周,除了那些云团正一团团蹲在墙边之外,真没看到有个药园子。遂我道:“仙君这是来采药呢,啊呀,这里我看没有仙草仙药,您快去别的地儿采罢。”
说着我见墙边蹲着的云团甚为可怜,欲上前安慰安慰他们。哪知我才往前走了一步,云团骚乱不堪,死活要去撞墙。
要死君悠哉道:“只准倚弦小仙友来这里听佛法就不准本仙君过来听?”他闪身又挡在了我的面前,道:“你再过去,他们怕是要被你吓得不成形状了。”
要死君往云团那边施了一个仙法,顿时一道温暖的仙光将他们围了起来,他们这才渐渐镇定了下来,最后一齐飞走了。
见着他们惊慌失措地离去,我觉得有些可惜。这些云团很好戳,戳起来软绵绵的。
要死君却笑道:“小仙友竟有如此本事,将玄灵斗姆元君座下的祥云纷纷揩油了个遍。也难怪它们被吓得如此模样。”
他这话我十分不爱听,我道:“我不过是试试他们的嗔叫是否男女有致,只稍稍戳捏了一把,哪里是揩油了。”
要死君道:“玄灵斗姆元君座下的祥云,几万年沾染高深的道佛之气,自然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这有老有少……我还未怎么留意。
我未再语,要死君又道:“倚弦小仙友,今日东华帝君未来你却只身来听法了,实在难得。想来前些时日我去无涯境寻了你三两次皆未果,如今却在这里遇上你,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要死君一双狐狸眼笑得好不狡猾。我光看着心里就不住毛。
我努力镇定了下,不能先自乱了阵脚,遂找了个话头,与他寒暄道:“啊呀,好久不见好久不见,神君别来无恙罢。嗳对了,上次被你拎回去的那只鼠妖如何了?”
要死君眯了眯眼,道:“扔药炉了。”
这厮……果真将其给用去炼药了。
我又道:“那可有炼出个什么东西?”
要死君反问道:“除了丹药还能炼出别的东西来?”
我心想,那丹药自药炉里一取出,定是熏臭了他的药殿罢。也不晓得他个缺心货有没有将那丹药给哪路神仙吃了去,莫要上吐下泻的才好。那炼丹炉怕是也臭了。
遂我再问:“你炼了鼠妖之后,丹炉没给刷刷洗洗?”
要死君蓦地抽了抽嘴角,道:“没洗。”
我一时嘴快感慨道:“嗳,看以后谁还敢吃你的药,脏死了脏死了。”
要死君脸刷地一下黑了。
我这才惊觉跑了调说错了话。我捂了捂嘴,惊颤道:“神、神君啊,玄灵斗姆元君那里佛讲得尤其好。”
要死君唇低低道:“嗯,尤其好。”
“你、你还不快回去接着听……我肚子闹得慌,就、就先走了。”
我欲抬腿便跑,哪知要死君动作却快得很,手指一勾就拉住了我的后领,任我如何双腿卖力猛蹬,四周景色动也未动一下。
我胸中凄凉不堪,颓然道:“神君,你你、你到底想作甚?”
(四)
要死君将头凑于我耳边,凉飕飕地往我耳朵里吹了一口气,我凉飕飕地抖了两抖。他道:“倚弦嫌弃本仙君的仙药脏,要不现在本仙君就给你尝尝?”
我忙捂住嘴,道:“不必不必,我健壮得很。就是被你勒着脖子有点疼。”
要死君闻言手指松了些,哼声道:“自上次分别后,本仙君去无涯境未寻得你,东华也绝口不提你所在。现在你便老实告诉本仙君,你到底师承何处修行于何处?”
我心里翻腾了一阵,才闷闷道了声:“无涯境。”让一切的麻烦祸害都冲东华抽风货去罢,我已替他下凡又是除瘟疫又是捉恶鬼的,就算我如此说他亦万不能再以此来要挟我。
要死君却不满意这个结果,道:“事到如今你还想隐瞒本仙君?”
我心一横,直截了当问:“你就直说罢,想知道这些作甚?”
要死君似赞赏地看了我一样,几经动了动唇,才飘忽忽地问:“你……修行有多久了?”
我老实道:“不多不少七万年。”想来,这个数字与他的情史有得一比。
要死君身体猛颤了下,声音忽而有些抖,道:“那……那七万年之前呢?”
我道:“不记得了。”我七万年前被师父捡回来,指不定那时还是个婴孩呢,哪里会记得那么久的事情。
要死君失神了半晌,嘴角溢出一丝似欣喜似苦涩的笑来,喃喃道:“果真是你对不对?果真是你……浅浅……”
这……我瞅着有些不对劲啊。浅浅是谁?他莫不是精神有些分裂了罢。
我惊颤颤道:“神君,我脖子疼得紧。”
要死君手上兀自松了。
我瞅准机会,此时不跑更待何时。遂我再一次抬腿就跑。
……这次后领没被勾着,换手臂被拽住了。
只听要死君声声道:“我追查了那么久,找不到你的踪迹。断仙台下,亦没有你的魂魄。我不相信,你就这么了无声息地自三界中消失了!如今,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