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腔里有一股血腥味在蔓延，那浓重的味道却丝毫没有唤回她的神志，她陷入了疯狂的猜测和自责之中，她在想，是她害死了爷爷，都是她的错，是她做了错事，该死的人是她才对，爷爷那样好的一个人他不该死的，为什么她做错了事，受到惩罚的却是爷爷？

她为什么不肯离婚呢，为什么不答应陆夫人的条件呢，如果她早点答应的话，她就不会和她争吵了，爷爷也就不会死了。

不就是离婚吗？有什么了不起的，这世上没有谁是失去了谁就真的活不下去的……

她知道这不关陆战柯的事，可是她恨，恨陆夫人为什么偏偏要跑到病房来说这些，为什么要刺激爷爷，她明明知道他才动完手术没多久，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恨意滔天而来，她没办法再正视陆夫人，更没办法面对陆战柯，甚至只是听到一个陆字，她心中的恨意就汹涌而来，将她的神志全部淹没。

“离婚吧！”她双手死死的抠着自己的大腿，在上面留下了一个又一个深红的月牙印，这句话像是从心底最深处冒出来的，带着痛彻心扉的寒意，还有那入骨的苦楚，她没有办法了，她真的没有办法了，如果可以，她也想立刻逃离这万恶的世界，从此再没有任何的痛苦，再不会哀伤，也不会害怕失去。

“你……你说什么？”正焦急万分的秦湛忽然听到这句话，不由得愣住。

而艾常欢却再也没有开口，只是直愣愣的看着远处，然后两眼一黑，彻底晕了过去，她终是，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坚强，承受不了这样的苦楚。

倘若逃避不了这个世界，逃避一时，获得一丝喘息的机会也是好的。

艾老爷子是个低调的人，所以葬礼也办的很低调，坟墓是之前早就订好的公墓，所以只要把骨灰送过去葬就行。

下葬那天，天空灰蒙蒙的，还下起了小雨，艾常欢捧着骨灰盒，在秦湛的掺扶下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山上走，前来送行的都是艾老爷子当年的战友，还有组织派来慰问的人，大家都穿着素衣，沉默着向山上走去。

可是，当他们到达山脚的时候，却现那里已经站满了穿着绿色军装的军人，个个身姿挺拔犹如排排劲松！

“脱帽，敬礼！”一道洪亮的声音划破天际，随后刷刷刷所有人都整齐划一的脱下了军帽置于左手，放在胸前，上体正直，右手迅速抬起，与眉同高，目光深沉的注视着他们。

有人覆在艾常欢耳边轻声解释:“这些都是之前老爷子带过的兵，老爷子走的太突然了，好多人在外地赶不回来，能赶来送的都赶来了，老爷子是个好长，带出了一帮优秀的兵！”

他们自来送他们的老领导了。他们应该已经来了很久了，绿色的军装因为湿透紧贴在了身上，可是他们没有丝毫的动摇，稳稳的伫立着，目送曾爱他们如子的老长！

“呜！”艾常欢一下子没忍住，又痛哭了起来，之前她已经没日没夜的哭了好几天，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的，眼睛又红又烫，肿的像两颗核桃一样，要睁开也是极其的艰难，现在一哭，眼睛变的更加的干涩，她的眼泪已经哭干了。

她抱着骨灰盒，也回敬了一个礼。

上山的时候她腿都是抖的，虽然她很想稳稳的把爷爷送走，可是浑身无力的她，只能半倚在秦湛的身上。

当一切都被尘土淹没，当爷爷鲜活的面容变成一张黑白照的时候，她感觉自己整个灵魂都被掏空了，想哭，却已经没有了眼泪，嗓子哑的更是连一个字都挤不出来。她跪在墓碑前，沉痛的哭泣着。

她想告诉爷爷，她已经委托律师把艾家所有的财产都转卖掉了，再加上秦湛给的钱，她把欠的债都还清了，从今以后，他们艾家再也不欠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