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珩笑意浓了几分,眼底的讥讽同样浓了几分,“可她也有一个理由让她不这么做。”
颜珏蹙了蹙眉,不解地问道:“什么理由?”
“她真的爱我父皇,所以她并不是很想害死我母后,她特别明白父皇对母后的爱有多深,我母后活着,父皇高兴,她就高兴,可你挑拨离间,在宋姝耳边讲着我母后死了她会得到多好的待遇。她是很爱父皇,可是感情是排外的,她能做到容下母后已经实属不易,如何架得住你煽风点火?”云珩说着,眼底的寒意愈来愈浓,落在颜珏眼底,不由得心下一慌。
“你凭什么如此说?”颜珏声音渐渐没了方才那般的底气。
“很简单,她在从我身上忏悔,在宋家一次一次针对我的时候,她暗中放过了我。她暗中帮我的事不少,虽不是什么大事,却足够我翻身。”云珩挑了挑眉,笑意里满满的都是讽刺与疏离。
“她帮你,你就认为她是在忏悔了?”颜珏略有几分恼了起来,怒声质问道。
云珩登时敛下了笑意,凌厉的气息压的颜珏喘不过气,“那不然呢?宋家这么多年说是想拉拢云家,可他们也希望吞下云家,可不论拉拢还是吞下,都不是云家想要的,我进了宫就算是人质了,她大可以以我之命威胁父亲,可她没有,她看似将我关在她的宫内,实则不许太后过多接触我。”
“你就这么相信她?”颜珏摇着头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颜珏,我今日来此不是跟你废话的,我说这么多,只是想让你明白,我没有救你的道理,而我有救宋姝的道理。”云珩蹙了蹙眉,似乎用尽了耐心般,眼底泛起一丝恼火。
“我不求你救我,我原本也没打算苟活,只求你一件事。”颜珏微微叹了一口气,眼底的漠然添了几分柔情。
云珩讥笑一声,随即说道:“父亲与祎儿都是我的血肉亲人,与你无关,我会尽力护着他们。”
“那我就放心了。”颜珏微微颔,面上终是泛起一抹笑意。
云珩盯着颜珏看了一会儿,随即长袖一甩,一言不的离开了那里。
云
珩走后不久便就去了养心殿,秦灏宸原本在小憩,但是周七素来是个懂秦灏宸心思的人,眼下的秦灏宸心事过重也不可能睡着,而此事是与云珩的生母有关,眼下秦灏宸最想见的人就是云珩,却也有几分不想见,因为他不知该给云珩什么样子的交代。
“陛下,昭阳长公主求见。”周七轻声说道,周七与秦灏宸之间隔着珠帘,周七看不清秦灏宸的表情,连语气也小心翼翼了几分。
“让她进来吧。”秦灏宸微微叹了一口气。
不多时,云珩便进了殿内,周七给云珩行了礼,便带着殿内的太监宫女退了下去。云珩站在珠帘前,站了良久,秦灏宸看着她的身影,也不敢出声多言,他总觉得自己对不起颜倾,对不起云珩。
他这一生,没能照顾好他最爱的女子,和他最疼爱的女儿。
云珩忽然猛地跪下,眼泪也随之而落,这一景象当真吓到了秦灏宸,他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冲到珠帘前,将珠帘掀开,便要扶云珩起身,云珩却执拗的不肯起身。
“快起身,你这是做什么?”秦灏宸焦急地说道。
“父皇听女儿说完,女儿再起身也不迟。”云珩任由秦灏宸拉她起身,就是不动,豆大的眼泪滚落在衣裙上,惹得秦灏宸心疼不已。
秦灏宸只好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用手拭去了云珩的泪水,柔声道:“那你说吧。”
“女儿请求父皇放过宋姝、颜珏二人的性命。”云珩给秦灏宸重重地磕了一个头,言辞铿锵,泪水簌簌流了下来。
闻言,秦灏宸脊背一僵,看向云珩的目光里多了几分不解,可他不打算斥责云珩,他相信云珩会有她的道理。
“害死母后,她们本该死不足惜。可是父皇,宋姝她是皇后,是阿煜的母亲,女儿自小没了母亲,在将军府内受尽姨娘姐妹的算计,自知那是如何之苦。可若是换做阿煜,这里是皇宫,他受的算计只会更多。不管宋家如何,只要宋姝还是皇后,阿煜就不至于受太多委屈。更何况,宋姝她并无大错,她最初并不想害母后,是颜珏挑拨她才生了这份心思,她只是...太爱父皇了,这份心思,女儿能理解。”
“好,朕答应你可以放过宋姝,但是宋家是一定要死。”秦灏宸沉吟了片刻,随即叹了一口气说道。
对于秦灏宸来说,他欠云珩太多了,只要云珩开口,只要不关乎江山,秦灏宸都能答应。
“而至于颜珏,她才是幕后黑手,说起来,她是最应该死的。可是一想到祎儿见到她时那开心的模样,开心的笑靥,我真的不想看到他哭的模样。在将军府,那一大家子,对女儿好的,只有父亲与祎儿,父亲养我护我,这恩情我不敢忘,他将颜珏放在心尖尖上,作为女儿,我又如何敢让他伤心?”
“女儿知道,父皇其实对于女儿唤云大将军为父亲一直心有芥蒂,此事绕过颜珏一命,就当是女儿还了云大将军的养育之恩。人命换养育之恩,也算公平,日后女儿的父亲只有您,可好?”云珩说的小心,说的恳切,秦灏宸没有理由不应。
秦灏宸伸手将云珩扶了起身,继而笑了笑,眼底尽是对云珩的宠溺,“其实只要你开口,无论是谁的命,我都能留。”继而秦灏宸顿了顿,语气怅然了几分,“只是朕当真不能这么轻易放过颜珏,总得要她吃点苦头来解朕的心头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