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月琢面色微微一僵,看着在床上躺着的云珩,面色苍白,奄奄一息,随时都可能会丧命。
他等不了,云珩原本就有蚀骨毒,眼下又受了这么重的伤,如果不尽快擦药,身上的伤足以要她半条命。眼下她的丫鬟都在宫里,云家那边不能去的,宋家一定派人盯着。他总不能大半夜跑到何家让颦儿来给云珩擦药,更何况宋家说不定何家也盯着,眼下这情况棘手的很,为了不暴露谁都不能求。
继玉心之后,自己就不曾碰过女子了,自己若真的为云珩擦药,很多伤都在私密的地方,若是传出去,云珩日后如何嫁人?
“你不必迟疑,你既然只是将她当做妹妹,又何必在意太多?”远叔瞧出凤月琢的犹豫不定,眼底有些疑惑。
凤月琢看了一眼远叔又看了一眼虚弱的云珩,心口就像被巨石压着一般透不过气。这时远叔却递给了凤月琢一块黑布,“你上药的时候我出去,你戴着这个,也不算看了她的身子,日后你我师徒二人权当没有此事。你要明白,眼下她这状况若再不上药,小命难保。”
凤月琢看着远叔手里的黑布,伸出了手又缩了回去,他心底当真没了主意,他真的该这么做吗?他这么做云珩醒了会不会生气,他这么做玉心知道了会不会生气?
“人命关天你还在想什么?”远叔见凤月琢依旧拿不定主意便有些恼了,直接将黑布塞进凤月琢的手里,随即指了指一旁桌子上的药,“外伤的药都在那里了,你都认得,我出去了。”话毕,便离开了,顺便还带上了门。
凤月琢看着云珩苍白的脸色,和身上那些狰狞的伤口,终于下了决定,拿起桌上的金疮药走到云珩身旁,将黑布戴上便小心翼翼给云珩上药。
远叔在外面并未等太久,小半个时辰后,凤月琢便开门出来了,借着烛火远叔可以瞧见凤月琢额头细细密密的汗珠,面上的神情倒是丰富,远叔已经很久未见过这般的凤月琢,就好像一个黑白的傀儡,忽然变成了多彩的活人了。
“如何?”远叔问道。
“上了药喂了汤药。”凤月琢回道,他的声音略有些沙哑,估摸是因为太紧张的缘故了。说罢,他便快步离开了那里,向山洞外跑去,远叔瞧着凤月琢的背影,只当他是太累了想透透气,便也没想太多。
凤月琢跑出山洞后,呆呆地看着头顶的银月,心里的心思乱如麻,他自诩将云珩当做妹妹,他也是如此做的,更是如此说的,可是他现在却再也不敢如此说了。方才给云珩上药的时候,碰到云珩身子那一刻,他从心底慌了,手抖得自己都觉得自己好不争气。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碰到云珩略有几分冰凉的皮肤时,那一刻的心境,竟与碰玉心是一样,一模一样的,是他如何压都压不住的。
是了,跟玉心一模一样,他不得不承认了,他说云珩一直在否认,原来自己也是,自己是喜欢云珩的,却一直在骗自己。
他曾过誓,若是背叛了玉心,就会选择一死,可是如今他却迟疑了,山洞里的那个小姑娘,弱不禁风,奄奄一息,随时都有可能因为蚀骨毒死去,甚至还有可能被追杀而死,她却还要去收集宋家的罪证。
眼下能帮她的,就只有自己,若是自己死了,她这条路该走的多心酸啊。
凤月琢努力按下心底旁的情绪,暗自道:玉心,等宋家覆灭,等云珩继续做她的昭阳长公主,我就去寻你。
“月琢。”身后忽然响起远叔的声音,凤月琢连忙回身揖揖手。
“师父。”
“若是有一日师父去了,你知道师父的遗愿是什么吗?”远叔轻笑着拍了拍凤月琢的肩头,温声说道。
凤月琢摇了摇头,“徒儿不知。”
“就是希望你能开心,能有个人陪你,在你开心的时候陪你笑,在你难过的时候抱着你,在你需要照顾的时候照顾你,成为你活下去的动力。”远叔继续轻笑着说道。
“你与玉心生前经历了太多事,她让你成长,让你懂得爱的心酸,也让你懂得担当二字为何,但是她也是真的喜欢你,即便死前有诸多不甘,死后她也是希望你能开心,能有个人陪你,有个人对你嘘寒问暖,能替她做她想做的事。你要知道,因为她真的喜欢你,又如何舍得看你一个人孤独终老呢?若反之,你是不是也是如此呢?”
凤月琢闻言苦笑一声,“即便退一万步来说,我放下对玉心的誓言,选择好好活下去,选择喜欢...她,又能如何,她心里的人不是我,我又何必那般苦情?”
“我先前说云珩和秦璟煜是天生一对,是因为云珩是云家嫡女,秦璟煜是九皇子,这样的他们是天生一对。可现在他们若在一起,只会引来无限祸事,世人诟病,他们都不是寻常人,背负的太多,没有办法任性。”
“为师说这些并不是让你不守诺言,也并不是想让你趁云珩落难去争取什么,就是希望你看清现实,也明白现实,适合云珩的人有很多,问题在于她想要什么生活。她想要的是母仪天下,还是避世隐居,亦或者平淡安乐,都在于她自己。为师同你说这些,只是不希望你寻死。”
“徒儿明白了。”凤月琢低声应道,思绪更是杂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