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小与聆书一同长大的江离见聆书如此正色,心下一紧,便明白所谓戴罪立功,不过就是杀了罪恶源头罢了。让江离动了离开日月明教的心思的人,是云珩。日月明教是绝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我不可能做的。”江离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目光坚定,语气更是铿锵有力,他的态度已经很明显,只要是伤害云珩的事,他都绝不会做的。
聆书美眸微微一黯,握着茶杯的手也紧了紧,继而微微叹了一口气,从袖口拿出了一个小瓷瓶递给了江离,继而淡淡道:“这个你拿给云珩,让她把瓶子里所有药的药方给写出来。”
“写这个做什么?”江离不解地结果瓷瓶,打开闻了闻,瓷瓶里散着诡异的清香,这股清香似乎很熟悉,可江离就是一时有些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问过这股清香。
“教里的长老已经在洛水中下了毒,大概只需要十日,咸阳就会爆瘟疫,而这瓷瓶里装着的,是我偷出来的解药。江离,这是我最后能帮你的了。”聆书微微垂下眸子,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听到她微微颤抖的声音。
凤月琢看着眼前的聆书,她微微垂着头,似是不愿被江离看到她难过的模样,可是她微微颤抖的手却骗不了别人,她心里真的很难过,明明是她陪着江离从一无是处的小毛孩,变成了教里的顶梁柱,出落的亦是玉树临风一少年,可是为什么,江离只是见了云珩几次,为什
么一切都变了呢?
可是,她再不甘,再不愿意承认,心里再难受,她也明白,江离很喜欢云珩,特别特别喜欢,她舍不得看江离难过的样子,她只能选择帮他。江离根本就不知道,教里如今已经对他下了通杀令,而这解药是聆书冒着性命之危偷出来的,只要教里现解药失踪,必定会怀疑到她的头上,因为眼下还会向着江离的,就只有她了,到时候她当真难逃一死。
她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有什么意义,她就是知道,不想让江离难过。对于聆书来说,百姓生死,家国存亡,于她没有丝毫干系,她本就是江湖儿女,何来心怀家国?她只想让她喜欢的人,开开心心这就够了。
“聆书...你...”江离手里握着那瓶解药,却在聆书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竟觉得这解药好沉好沉,压在他心头让他喘不过气来。
因为云珩,江离从一个浪子变成了多情客,因为江离,聆书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变成了一个苦情客,感情的事谁又说的清楚呢?明明都是在犯傻,都将自己过得那般苦情,却还要跟自己说,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你不必谢我,我只是不希望百姓流离失所罢了。”聆书敛了敛自己的情绪,抬眸温和一笑地说道,她眉眼间泛着一股说不出的悲凉,落在江离眼底,他不由得心口一痛,他一直将聆书当做妹妹,却不曾想她早已情根深种。
“那还是要谢谢你的。”江离温和一笑,语气尽量淡然地说道。
“你做的事教里都知道,这些日子尽量去避避风头吧。”聆书细呷了一口茶水,这才缓缓地说道。
江离点了点头淡淡道:“嗯。”
“我先走了。”说罢,聆书便站起了身,似乎在等着江离说些什么。
“嗯。”江离依旧淡淡地应道,并没有旁的话。
聆书闻言深深地看了一眼江离,继而转身便离开了,她的步子极慢,似乎往前迈一步对她来说都很沉重。
凤月琢看着聆书远去的背影,竟有一种生离死别之感,他不知是自己多想了,还是聆书为了保江离这个背叛了日月明教的人,与日月明教达成了什么协议?凤月琢素来不是个多管闲事的,就连方才他也是只说了一句话,二人的谈话无论气氛多么尴尬,他都不会插嘴一句的。
“这个药你去送给云珩,只告诉她是你寻来的就好。”江离将那个小瓷瓶递给了凤月琢,凤月琢迟疑了半晌终是接过。
“那你去哪?”凤月琢将那小瓷瓶好好的收了起来后问道。
“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和亲到齐国去吧,我总得做些什么。”江离眸光一沉,眼底泛着些许肃杀。
“你别冲动行事,此事她自己是有打算有计划的,你可别搞砸了。”凤月琢闻言,蹙了蹙眉连忙出言阻拦。
“你放心,不会的。”江离说罢便站了起身,连医生照顾都不跟凤月琢打便离开了茶楼,徒留江离一人坐在那茶楼里喝着平淡无味的茶水。
他觉得眼下应当不是去给云珩送这瓶解药,而是应当去问问师父一些人生大道理,是他没有悟出来的道理,就好比江离与秦璟煜,如果师父是云珩,他会选谁这种无脑却有些困扰凤月琢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