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宋姝的面色变得有些阴沉,她秀眉微微缩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她知道秦瑶莘素来是喜欢看她笑话的,毕竟秦瑶莘的母妃是皇贵妃,那双虎视眈眈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皇后的位子,就等着皇后出些纰漏,她们可以揪住呢!
“琅月,你可知错。”宋姝的声音里带了一丝不容拒绝,她的意思很明了,让琅月先低个头,认个错,至少在宋姝这里也好交代。便是日后皇上问起来,她可好说是琅月年纪小,一时糊涂。
琅月自然是个聪明的,她看了一眼一旁面色阴沉的秦璟煜,木讷地点了点头:“琅月知错,琅月一时糊涂,还望娘娘莫要怪罪。”她的眼底,是一片寂寥,好似那秋天飘零的孤叶,寂寞地翻飞在夜里。
她垂下了眸子,看不清她的表情。她的肩膀微微颤抖着,似乎在隐忍着什么,她也想大声的说出来,她喜欢秦璟煜,喜欢了十多年。可话到了嘴边,她便没了那份勇气,她真的要用现在安逸的生活去换这一份无须有的勇气吗?
“既然知错,那便罚你禁足三个月,抄录佛经给秦国子民祈福吧。”宋姝面上依旧瞧不出丝毫喜怒。
“这不妥吧。”宋姝话音刚落,便被秦瑶莘打断,她眼底带了几分厌恶地看了一眼琅月,缓缓走到琅月身边,琅月下意识抬头看去,却被秦瑶莘一巴掌打地愣在了原地。
“瑶儿!你这是做什么!”宋姝见琅月被打,当即猛地起身,厉声喝道。
“母后,抄录佛经给秦国子民祈福,那是公主才有的权利,再不济也该是像云二小姐那样的郡主,人家父亲是镇国大将军,为子民祈福也在情理之中。琅月一个宫女,也能有如此殊荣,母后真是把琅月捧得太高了。”秦瑶莘嘴角噙着笑意,声音也带了几分悦耳,她揉了揉方才用力过度的手腕,看着愣在原地的琅月,冷哼一声。
宋姝闻言,似乎气地心口炸裂,她喘着粗气,语气不善:“琅月是本宫养在身边多年,从未当宫女对待过,一直当做养女看待,你何以把她贬成宫女!她既是本宫的养女,为本宫分忧又有何?”
“养女?”秦瑶莘轻笑起来,纤手直指琅月,语气丝毫不客气道:“不论是秦国历法还是宫里规矩,虽没有说过皇后养女为郡主一事,但是历来朝代都是如此做的。琅月,她身上无一诰命在身,不是宫女是什么?”
宋姝被秦瑶莘此言狠狠地堵住了嘴巴,只能愤恨地看着她。宋姝这般疼爱琅月,若是可以,郡主一位早就给琅月了,还不是因为皇上不喜欢琅月。每次宋姝跟皇上提及此事,皇上都会十分不悦,还说什么琅月就是一个贪慕虚荣的孩子,给了她郡主,更要无法无天,越过公主去了。
“好了,别闹了。”一直不言语的秦璟煜忽然蹙着眉开口道,他的凤眸里是一片化不开的阴霾,他微微抿着薄唇,斜睨了一眼一旁的琅月:“这些年,你仗着母后,在宫里嚣张跋扈,不论是宫女还是太监,乃至一些不受宠的妃子都对你怨声载道,你确实该削削你的脾气了。”
话毕,秦璟煜猛地跪下,宋姝惊的瞪圆了杏眼:“阿煜,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起来说啊!”
秦璟煜并不理会宋姝的话,自顾自道:“阿煜知道,母后疼琅月犹如亲出,但是琅月这些年实在太放肆,儿臣请求母后将琅月送出宫修养几年再接回来。”顿了顿,他抬起头,眼底带了几分坚定:“若母后不同意,儿臣不起。”
便是宋姝再疼爱琅月,可到底琅月是养女,秦璟煜才是她正经儿子。日后可要做太子的,孰轻孰重,宋姝自己心里是有一杆秤的。只是,这些年,琅月一直在她身边陪着她,若是将琅月送走,去哪寻如此可心的人呢?
“罢了,你起来吧,本宫同意便是了。”宋姝有些烦躁的摆了摆手。
闻言,秦璟煜这才缓缓起身,一旁的琅月诧异地看着秦璟煜和宋姝,眼底尽是绝望,她一旦脱离了宋姝的保护网,就会死于非命的!这些年,她得罪的妃子实在难以数过来,只要离开皇宫,只怕只会横尸荒野。
“娘娘!不要把琅月送走,琅月做的不好的地方都可以改!真的!请娘娘再给琅月一次机会吧!”琅月猛地跪下,豆大的眼泪滚落在地,她不听的磕着头,额头都磕的红红的。
宋姝没有言语,秦璟煜和琅月之间,毋庸置疑的,宋姝只会选秦璟煜,秦璟煜可以给她带来无尽的荣耀,可以给她带来太皇太后的荣耀,而琅月呢?不过是个舒心罢了,舒心的人可以再找,皇位只有一个。
“散了吧,今日的宴席就到此吧。”宋姝疲惫地摆了摆手,继而起身,就要向外走去,却被琅月一把抱住。
“娘娘!琅月伺候您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您不要把琅月送走!琅月离开皇宫是会死的!”琅月哭的梨花带雨,让人甚是心疼。宋姝轻轻抚上琅月的脸庞,将琅月脸上的泪水擦干,动作轻柔而小心。
宋姝在琅月呢喃道:“本宫会派人保护你。”
琅月闻言,这才抽抽噎噎止住了哭泣,松开了手。宋姝见此,起身缓缓向外走去。不管对这次有多少不满,众位宾客还是得连忙起身,恭送宋姝。
宋姝一走,秦瑶莘就恶狠狠地看着琅月,压低声音笑道:“一个不知从哪来的野种,也配与本宫同期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