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姐……”刘若玉细声细气的递上茶水。
刘氏看了眼这个基本上是当女儿一样护着的族妹,刘若玉苍白的脸色上满是惶恐和担忧,不禁深深叹了口气,接过茶水,一饮而尽,定了定神,道:“不妨事……不过是不提防这小.贱.人这样阴毒,忽然想到了些以前的事儿……”
“都是我不好,我太过没用,惹得七姐这样为我操心。”刘若玉咬着唇,低声道。
刘氏爱怜的看着她,道:“不能怪你,你啊,就是像了五婶!心善!如今一下子要你心狠起来,你适应不了也是常理。”虽然如此,想到今日徒劳无功还被刘若耶反将一军,拆了她与卫长嬴之间心照不宣的同盟,心里不免有些叹息遗憾,“错过了这次机会,怕是若耶再也不肯上当。过几日圣旨下来,你回了家……唉,只能你自己小心着了,回头我多叮嘱叮嘱路氏。”
路氏是刘若玉的乳母,本是刘若玉生母的陪嫁,是张氏进门之后,极少数还对刘若玉忠心耿耿的人,自然是值得托付的。
然而刘若玉听得出来,刘氏这么说,无非还是对她不放心,认为叮嘱了她也没用,不如直接去和路氏说。
她不禁咬住了下唇……论起来刘若耶比她还小两岁,今儿刘氏与卫长嬴一起候着要算计她,却反而被她三言两语戳破了同盟,从容而去,自己真的比这个异母妹妹差了这么多吗?
正自出神,外头忽然传来喧嚷,刘氏眉头一皱,还没叫人进来询问缘故,门被先被踹开了,姐妹两个愕然看去,却见沈藏厉正怒气冲冲的冲了进来,劈头就问:“你今儿个在家里开宴?外祖母病着你知道不知道?!”
刘氏心中一沉,匆匆对刘若玉道:“十妹你先回去,我与你姐夫有话说。”
刘若玉慌慌张张的站了起来,看着沈藏厉满脸怒火,担心他对刘氏不利,却不想立刻就走,被刘氏推了两把才下意识的行了个礼,踉跄着跑出门——本来按着她的胆子这会就该六神无主的回去找路氏哭诉担心了。
但这次出了门,到了廊下,看到四周下人都已被沈藏厉进来时斥退,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拔了头上一支簪子,蹑手蹑脚的走到屋后,刺穿了一处窗纸,屏息凝神的听了起来……
她心里想,要不是为了我,七姐今儿何必请若耶过来?也是为了我,七姐才想着设宴招待若耶,好给她谋害卫姐姐的机会——结果若耶根本就没向卫姐姐敬酒,如今倒是七姐设宴的事情被传了出去……要是姐夫为此责难七姐,我……我说什么也要……
心念未毕,却听见屋中传来话语声,却不像她想的那样激烈:
沈藏厉语气平静的道:“你怎么这么糊涂?外祖母还病着,你请妹妹过府相聚没有什么,治一桌菜肴,哪怕丰盛些也好说,怎么还要上酒?你知道不知道,我方才在路上,就被刘家的马车拦住,你那十一妹隔着车帘向我道谢,说你招待她的荔枝绿很是不错?”
刘氏苦笑:“我也不瞒你,今儿个招待她酒是有缘故的。十妹今年以来身子一天比一天差,本以为是她忧思过度,却不想前两日请了三弟妹身边的黄姑姑帮着看了,竟是中了毒!下手的,就是张氏!”
“所以你打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沈藏厉似一怔,跟着不悦道,“难道一定要把药下在酒里么?你和你这十一妹不和,她一定会到处乱说的,你就没想到这一点?”
刘氏冷笑了一声,胸有成竹道:“她也就和你说说罢了,她和她母亲张氏,如今一门心思算计着要把十妹嫁给东宫呢!这眼节骨上,若是传了出来我不孝不贤的名声,刘家还怎么出太子妃?她和你说就是为了让你回来埋怨我,最好咱们两个吵起来她就更高兴了。换了个人,哪怕是去问她,她也不会承认的,究竟她自己也是刘家女。刘家的女儿被人议论不孝不贤,对她有什么好处?她虽然年纪小,却一向识大体的很!”
沈藏
厉哼道:“小小年纪,诡计多端!这种心术不正之人往后不要再叫她过来了,免得把咱们女儿也教坏!”
“我如何会让她靠近景儿?”刘氏忙分辩道,“今儿个她过来,我就打景儿带着妹妹们去园子里玩耍了。”
“那张氏对继女不慈,其女又这样诡诈。”沈藏厉道,“这母女心思都太深了,这样的人不积后福,恐怕难以善了。与她们来往,即使心怀防备,也难免为其拖累。总而言之,往后你这五叔一家子,最好都少来往!”
窗外刘若玉听着七姐夫的嫌弃,不免羞红了脸,正犹豫要不要听下去了,就听刘氏道:“以前只道若耶虽然跟着她母亲学,有些心思不正,却也没想到她这样长舌。往后自是不要她来了,张氏更不要说。但若玉和她们是不一样的……这孩子你也算是看着她长大,她可不像那对母女,那么多的心思,是个心善的孩子,只可惜……”
沈藏厉不屑的打断了她:“什么心善?说的好听罢了,这女孩子实在没用的紧!你对她和对咱们景儿有什么两样?这么多年下来,你看看她哪有一点点咱们景儿的气度!也就是你妹妹,我不好说什么,若是藏凝这个样子,我早就动上家法叫她清醒了!你一直说当初若不是你那五婶救了你去了,她也不会受那么多委屈。但我看来即使你那五婶还在,她也好不到哪里去!”
刘氏不免要替妹妹抱屈:“要不是受了太多委屈,被那张氏欺负狠了,她会养成这样懦弱的性.子吗?五婶若还在,把她掌上明珠一样捧着护着,她还能没点儿大小姐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