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槿从来没骑过马,别说是纵马奔腾了,她就连马的好坏都心里没谱。好在唐槿的身边有玄青这个万能小能手在。
高价的好马唐槿和玄青的盘缠加上香兰的盘缠都不够买一只蹄子。再说唐槿也没想过要动用香兰的盘缠。她会暂时收下香兰的盘缠只是为了让香兰心中好受一些。不管找不找得到小如意,香兰都需要那笔盘缠回她的夫家。会一直等着老婆、等着爱人回家而不找其他人来和自己过日子、谈恋爱的好男人只存在于幻想和非现实的世界之中。况且香兰这算是离家出走,出走前她还和她的夫婿大吵了一架。在这个离婚不需要双方同意的年代,香兰能不被人休了就已经算不错的了。但要是她在外面逗留太长时间,指不定她夫婿会怎么想。再说一个连最基本的护身能力都没有的女子长时间独自在外也容易出事。
于是玄青在最便宜的劣马里选了一匹据说脾气最暴躁、就连有几十年驽马经验的老手也没法驯服的烈马。这匹烈马被关在马厩最深处,周围没有其他马,且它的马厩还明显被加固过不少次。烈马通体紫黑,不仅小腹凹陷、身上的毛没有光泽还稀稀拉拉得厉害,鬃毛也脏兮兮的结成块。它的食槽里不像其他的马儿的食槽里多少会有些草料,它的食槽里就只剩下一点看起来不怎么干净的泥水。本来卖相就已经很差了,这匹马见了人更是如同见了仇家那样鼻子里喷气不说,还龇牙咧嘴地朝着人喷口水。
但是既然玄青相中了这匹马,唐槿就爽快地买下了。见状驿站里的所有人几乎都放下了手上的工作,过来劝唐槿不要贪图便宜,买匹没用的马回去。也劝玄青不要太高估自己、低估了这马的烈性;待会儿人被马伤了那可是得不偿失。
就连驿站的主人也跑来警告唐槿和玄青。据那微秃的矮胖中年男人所说,这匹马当年是一个马贩子卖给他的。他见这马不像是普通的马,倒像是稀有的良驹便出了大价钱买了。买了之后才发现这马脾气大得难以想象,竟连跟了自己二十几年、自己认识的人里最厉害的驯马人都给摔了。摔人的事件一出,驿站主人想把这马转手都转手不了。驿站主人便索性留着这马想当种|马。哪知这匹马像是知道周围的人在想些什么一样,不要说是牵母马到它槽里了,就是有人靠近它都又尥蹶子又踢人。
这下子再没人拿这匹烈马有什么办法,驿站主人虽然心疼自己的钱,但为了不再让这烈马伤人给他增加更多额外的开销,他也只能选择把这匹马饿死了。
(既然这马留着没用,那何必不放人家一条生路呢?)
唐槿很想这么对驿站主人说。可她也明白自己说了这话也不会有人听——让一个人扔掉属于他的财产,这种事情何其困难又何其得招人猜忌?
唐槿应付着驿站的人,玄青对周围的人所说的话充耳不闻,也不对自己的选择做任何的解释。他只是一言不发地从绑在身后的刀鞘里抽出了那一刀一剑。
叮——
金鸣脆响。马蹄上的马蹄铁应声而碎。众人大惊失色的表情中玄青轻声对那匹道:“抬腿。”
通体紫黑的马儿果然听话地抬起了蹄子。不一会儿,它蹄子上的铁钉便叮叮当当地掉在了地上。
嘶嘶嘶——
在玄青为这匹通体紫黑的马儿打开加固过好几层的马厩门的时候,这匹马儿发出了畅快地嘶鸣,撒着欢儿地跑出了马厩。追着驿站的人跑了起来。驿站的人则是尖叫着、惨叫着四散了开去。追了会儿驿站的人,把驿站的人追得爬树的爬树、地上打滚的打滚,终于满意了的马儿像是扬眉吐气那样发出了几声噗噜声后回到了玄青的身边,不住地踏着蹄子。而把马儿放出马厩的玄青少见地露出了一丝笑容。
“姐姐。”
玄青对着唐槿伸手,唐槿则是有些担心地打量着马儿。
马儿一见唐槿是这种表情,脾气几乎马上就上来了。但它还没朝着唐槿喷口水就已经听见唐槿担心道:“龙山不近吧?这孩子很久没吃过东西了,体力能撑得住吗?”
大大的黑眸之上长长的黑睫扇动了两下,马儿踏着蹄子上前两步,朝着唐槿低下了脖子。
“这孩子说它到龙山的体力还是有的。”
玄青一笑,他那笑容美好得让唐槿一瞬间忘了反驳。等唐槿回过神来她已经像老婆婆上车那样被玄青扶上了马。
“抱紧我。”
把身后的唐槿的手拉到自己的腰间抱紧,玄青一甩缰绳紫黑色的马儿就狂奔了起来。
马儿的嘶鸣声中唐槿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御风而行”。强烈地风压扑面而来,几乎要拆散她脑后的发髻。口鼻只要稍微通气就有强大地风压压进来让唐槿呼吸困难。不要说是什么风花雪月的浪漫与美了,就连睁眼看下四周的风景唐槿都很难做到。由于没有鞍子,唐槿的臀部整个在马背上颠簸不已。有种自己坐了个不断在减速带上行驶的拖拉机的错觉,害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就从马背上掉下去头破血流的唐槿只能死死地抱着玄青的腰。
马儿飞驰的过程里唐槿胡思乱想着要是常舒夜那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货在,指不定她会指着玄青一脸真挚地对自己说:“让他带你装逼,带你飞……”
在唐槿感觉自己的胃真的要飞出来的时候,马儿终于停下了自己的蹄子。过大的后坐力让唐槿以为自己真的要飞出去了,她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那样抱住玄青,她那架势看上去真是恨不得自己能手脚并用,并且还有章鱼那样带吸盘的八条腿。
“姐姐、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