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坐上的女人妆容精致,明黄色宫装鲜妍夺目。鬓间一只琉璃凤钗衬得人靡颜腻理,妖艳华美。
一旁西太后板着面孔,稍一作想,便猜到定是这位几日前宣召的游家嫡女被撂了牌子,这会儿心里正不舒坦。
暗自轻嘲,常宁宫这位,还真是考虑“周详”。已然拿捏住她还不满足,竟还想捧了那游氏上去,也不怕心思太大,徒惹建安帝腻烦。
不得不承认,平日再看贵妃不顺眼,今日这位接连出手,拦下两个样貌极是出挑的女子,这事儿上头,办得着实大快人心。
如今暂且由她居高临下,仗着位份,这般用着挑剔眼光相看于她。来日……哼,谁踩着谁还指不一定!
未央郡主规规矩矩随着众人见过礼,低垂的眼眸中闪过丝雀跃。
看穿她眼底不情愿,慕夕瑶轻挑眉头,嘴角隐约带笑。这是满心不甘愿呐,觉着受了她欺辱。被个身世寻常的世家女压在头上,郡主殿下觉得委屈。“忍辱负重”至此,确是难为了她。
回瞥一眼面容冷峻,身姿笔挺的男人,贵妃娘娘言笑晏晏,一双眸子精明狡诈。
这般满心满眼,一肚子坏水儿的男人,还能引来莺莺燕燕,恰好应了句“飞蛾扑火”,好生厉害。
“皇帝,未央这孩子,哀家便做主替你留下。你二人打小相识,情分自不比他人。”太后淡淡开口,目光向建安帝右手望去,正瞧见一身软骨头,靠坐得不成样子的女人,眼角眉梢俱是妩媚,看向皇帝的目光眼波流转,勾魂摄魄。太后本还是机锋暗藏,这会儿却是当真着了恼。
这般场合竟不要面皮,行此下作之事,祖宗礼法何在!再一细看,西太后险些气得呕血。
建安帝嘴角含着抹笑意,眼中柔色漾开,竟是没觉着贵妃此举大为不妥,反倒被她讨了欢心!
“贵妃!哀家这主意,你瞧着可好?”沉声打断两人间不寻常眼神往来,太后恨不能废了那祸水贵妃位份。这般不庄重女子,何德何能伴在君侧!
听闻太后话,建安帝正好堂堂正正侧待看她如何作答。男人神情专注,盯看她目光意味颇深,默然不语。
两人四目相顾,一时间殿内再无声响。众人只见贵妃娘娘像是被瞧得不自在,微微偏了脑袋,复又冲着皇上极快看上一眼,小着声气儿,糯糯回了话。
“回老祖宗的话,臣妾觉着,您眼光极好,正该如此。”
这……这位居然应下了?还是留的外间盛传与皇帝颇有往来的未央郡主?大伙儿只觉匪夷所思。之后再品味,突地觉这位主子神情不对劲儿。
您说您在太后跟前不好驳了老祖宗意思,也用不着那般涨红着脸,在万岁爷跟前一副娇娇弱弱,看着就可人儿的模样吧?您这是趁机献媚呐,还是变着方儿的扮柔弱讨万岁爷怜惜?
方才您气势汹汹撂人牌子,可不是这么个调调……
侍立在身后的赵嬷嬷眼皮一跳,被这位前后变化惊得不轻。再一打量,得,贵主子这做派,怎地瞧着很是眼熟?
哪回主子打着盘算要收拾了人,好似那小眼神儿,正同当下如出一辙……偷偷瞥一眼惊愕抬起眼眸,面上渐渐带出喜色的未央郡主,赵嬷嬷莫名就觉得,被主子开口留了牌子,那结果……怕是比撂牌子更凶险几分。
旁人没瞧清慕妖女方才飞快抬眸那一瞬,建安帝却是看得一清二楚。
小女人眼底满满都是邀功,骨子里透出得瑟劲儿,直看得宗政霖心底好笑。这女人,今日这般应承太后。待得几日过后尘埃落定,忆起她今日回话,太后怕是还得再气上一回。
小妖精果真不是个安生能受憋屈的。也罢,他亦舍不得她心中不快。
大殿之上,建安帝凤目微合,目光落在一袭秀女装扮,十指相扣,臻婉恬静女人身上,目光晦涩难明。半晌过后,皇帝终是沉稳果决,有了决断。
“安亲王之女,郡主未央,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