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小拾蓦然扭头, 右手抓住肩头的手奋力一拽,同时扬腿踢去。刚幻化出人形的蛊妖不及反应,被她一举掀倒。
“师父!”祝小拾喊了一声, 西北角响起大师兄的呼应:“师父在这儿!”
声音听上去离得很远, 祝小拾心头一急, 边冲边刺, 一连又撂倒好几个蛊妖。但因蛊妖数量太多,很快就没有那么顺利了, 在眼前被黑压压涌来的人影尽数挡住的时候,她不得不又退回原位。
“太他妈多了, 没法儿打啊!”邱凉一符咒又贴死一个。扭头看去, 带着队员守在厂房门口的克雷尔看起来也焦头烂额。
从先前的一连串事件看, 蛊妖的杀伤力不小, 让他们流散四处滥杀无辜是不行的, 克雷尔正尽力将他们拦在红砖房之内。
邱凉思量之后一咬牙问:“楚总,能变身吗!”
“砸死她师父和师兄们怎么办!”楚潇在不远处大声道, 答话的过程中,又手撕了好几个蛊妖。一颗半蝎半人的脑袋在空中打着旋飞出去,几米外刚一刀捅死好几个妖的卫渺吓一跳, 看也不看扬手一劈。
“唰——”脑袋当空裂成两块, 黑血溅开一片。卫渺无心多看,又继续和更多的蛊妖拼杀。
一个养蝎场里的蝎子, 只怕有成千上万只。如果它们都能化形, 他们想挨个杀完几乎是不可能的。可楚潇怕误伤古老爷子等人不敢遍身, 同理,就算调来杀伤性武器也不能使用,局面就此陷入僵持。
一时间,宫川晋念咒施法的速度都快赶上唱rap了,几次之后也觉得不是个办法:“弟弟!”他额上青筋跳起,“怎么解决!你有办法吗!”
“有!”宫川凉跃起劈下,一个蛊妖在太刀的缝纫之下自头到脚一分为二,他抹了把汗,“肯定有妖物进化促进素在这个屋子里,找出来,我来关掉它!”
“……”宫川晋看了眼面前堪称波澜壮阔的蝎海,“有别的办法吗!”
宫川凉想了两秒:“……有!”
他说着一记扫堂腿荡出,手中宝刀随即跟着脚下的痕迹划过。宝刀的法力即刻生效,在宫川凉周围腾起一个金光四溢的结界,令蛊妖无可靠近。
这结界持续的时间不会长,可足够他下一道狠咒!
“急急如律令——”一道鲜血输就的明黄符咒在宫川晋面前腾起,邱凉余光扫见符咒的刹那一层冷汗沁出,下一秒,她奋力一撑眼前蛊妖的肩头,冲向结界抢夺符咒。
——在宫川凉拍出符咒前的千分之一秒,符咒被一把抢下。邱凉三下五除二撕了符咒,狠瞪宫川凉:“你特么疯了吧!”
宫川凉所祭出的,是一张至阴符咒。这符咒属性一如其名,属于至阴之物。一旦施出,方圆十里之内所有未去投胎的魂魄、心怀怨愤的厉鬼都会被阴气引来,为施符者处理掉对手。
可这符咒对施符者的定力要求极高。定力不够的人如若使用,失控的概率非常大。一旦失控引起反噬,轻则施符者本人命丧黄泉,重则方圆十里内生灵涂炭,简直就像灵异界的核弹!
于是这符不算禁术也基本和禁术齐名了,身为圈内人士,邱凉怒然撕了符咒实在正常。如果让她知道宫川凉在日本时拿这个对付过祝小拾,她把宫川凉一起撕了都不稀奇。
法术被中断的宫川凉愣了一瞬,想要争辩又无奈于不会中文。正要再抽出张符重新施咒,无意中扫见周围的金光已然淡去!
一个蛊妖张牙舞爪地扑来,它面色乌青,人脸之下仍透着蝎子的棕黑。它的蝎尾仍还未退,长长的悬在身后,离近结界时猛然转身,蝎尾裹挟疾风抽向邱凉背对外界的。
“当心!”宫川凉推开邱凉,悍然一把握住蝎尾。紧接着,他顾不上再多做准备,左手一扬,直接将符咒抛向天空:“急急如律令!”
几秒之内,空气似乎凝固。
周围的打斗明明仍在进行,紧盯符咒的宫川凉耳旁却只有自己的心跳声。
他手中攥着的蝎尾,在他的紧张中几乎都要被攥碎了,蛊妖痛苦地跌地挣扎。他背后又一条蝎尾劈下,刺入他的肩头,贯穿神经的刺痛令他眼前一黑。
“唔——”宫川凉一声闷哼跌跪在地,盯着符咒的目光仍未敢挪开半分。下一刹,那符咒终于在空中砰然炸开,四溢的金光中一声嗡鸣!
“轰——!”大地骤然震动,四面八方都传来巨响,像是地动山摇,又像是野兽痛苦嘶吼。
红砖房中猛地安静下来,突然而至的变化刺动了所有人的生物本能,令他们下意识地想周围看去。
“呜——呜呜——”哀怨的啼哭阵阵,向风响,向狼鸣。
“呜——”声音越来越近,在砖房外铺天盖地地席卷着,好像无形之中有一只大手,已然将砖房牢牢笼罩住。
“哗——!”玻璃窗被撞碎的声响突然截断呜咽,一股股黑风唰然涌进,无数黑色魂魄宛如一群蝙蝠袭来般,瞬间填充了红砖房中的每一个角落。
大多数人都下意识地抬手遮挡,妖务部队员条件反射地去摸防毒面具;楚潇目光微凛,寻至祝小拾身边将她护进怀里;邱凉怔了怔,冷不丁地注意到还刺在宫川凉肩头的那条蝎尾,扬腿一踢将那蛊妖踹开。
原本强忍刺痛的宫川凉微微松气,盘膝而坐,定神运力。
他需要控制这些与他素不相识、原本不该听他的怨灵解决问题,同时,还不能让它们伤到其他人。
一场屠杀就此在红砖房里展开,怨灵们睁着猩红的双眼,伸着枯骨般的白手,在莫名的力量驱使下,了结一个又一个刚刚成型的蛊妖。
男鬼拧断蛊妖的脖子,女鬼长扬起绞杀蛊妖。婴孩含怨而死的魂魄最为可怕,他们咿咿呀呀地笑着、飘来飘去的,直接穿透一个又一个蛊妖的身体。
蛊妖们犹如森林中被砍倒的树一样,一个个倒了下去。过程没有太长,前前后后只用了不到一分钟,原本喧闹的红砖房就已彻底安静下来,好像片刻前令人头皮麻的场面都是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