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妩雅。”辛舆的手急切地摸索着她,他的手触到她衣衫破烂的肩头,颤了一下,改为摸向她的脸。
她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在黑暗中小心地摸索着她的眉眼。
她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穿着丘陵国侍卫的衣衫,外面披着的斗篷是首领侍卫的服饰。她还注意到斗篷上有血迹,她想这斗篷原来的主人,大概已经不在人世了。
这个念头让她有些生气,王宫里的侍卫,都是她亲自验看过的,那首领侍卫说不定还是她亲自挑选的,就这样被这个家伙杀了?
可是她随即就想到,如今的王宫早就今非昔比,守卫她水牢的侍卫,都是陌生的面孔,他们对待她,就像是对待一条毒蛇,他们看她的眼神充满了厌恶。
不会又如何呢?反正她不在乎,这世界上她只在乎一个人,而那个人却下令将她关进了水牢。她猜他重伤之下起了疑心,毕竟她的权势早就大过君王,他会起猜疑再正常不过。
没关系,她可以等,他会知道真相的。她一向相信真相就在那里,只要人愿意去挖掘。
“妩雅,真的是你。”辛舆欣喜地道。
她甩掉脑子里的那个人影,看向他。
辛舆是斩泷国的大王子,尚未登基,不过也快了。辛舆很幸运,他有一个正统嫡出的身份,他也够狠,所有的嫡亲兄弟,都被他在十四岁那年杀光了。
斩泷国的国王老了,如今只剩下这么一个儿子,也就只好尽心培养唯一的子嗣,斩泷国的国力倒是因此蒸蒸日上起来。
不过相比之下,祸起萧墙的丘陵国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半年前,丘陵国因为嫡庶夺位而元气大伤,死的人太多,连王宫都显得空荡荡起来。丘陵国的国力也大不如从前,然而她却觉得值得,只要覃瑾瑜成了大王,一切都会好起来,她对此一直都深信不疑。
可是现在看着辛舆,却让她想起了近来斩泷国在战事上占尽上风,她皱起眉头。
她不喜欢看到辛舆,因为覃瑾瑜讨厌他,他们是战场上的对手,这么多年来,各有输赢。为了一块蕴藏着金矿的山脉,两国打了许多年,覃瑾瑜几次将辛舆困在绝地,但最后都被他逃了回去,不但如此,还带着大军卷土重来,差点反灭了丘陵国。
覃瑾瑜总是说辛舆就是一只蟑螂,打不死,又赶不走,讨厌至极。她其实挺能理解覃瑾瑜的厌恶,每当这个家伙派人悄悄潜入她的梧桐台,游说她去斩泷国当祭司时,她就觉得这个家伙真是太讨厌了,真的像一只赶不走的蟑螂。
只是可笑的是,被关进这又腥又臭的水牢的这段日子里,他却是唯一的一个冒险来看她的人。她的那么些亲信,那些巴结她的官员们,都去哪里了?就算覃瑾瑜有手腕,能收服她的人,那么这么多年的情谊,也该来看看她吧?然而,一个都没有呢......
而这个辛舆,身为敌国的王储,却冒着天大的危险,潜进敌国的王宫,来看望一个水牢的囚犯?谁会做这样的事?只有辛舆这样的疯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