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娜那边怎么了？”素雪慢吞吞地从被子里钻出来，靠在床头，调整了一下枕头的位置。

“金娜提出了辞呈。”

素雪挑眉，神色平静：“她要跳槽？”

“不是。”

“那就让她走吧。”本来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吕明楷愣了一下，突然道：“oss，您当时跟我说的，其实不是真的？”

“什么？”她装傻。

“就是……没什么。”吕明楷还是放弃问，和他们也没什么关系不是吗，金娜和他们，本来就是两路人，“她在M国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所以提出了辞呈。”

非常狗血的认亲，但现实原本就没有逻辑。

孰不见每天那么多魔幻新闻，听起来不可思议，却全都是真的。

素雪顺手按掉了闹钟，淡声道：“她亲生父母的条件应该很不错吧。”

“嗯，在国内也有些小产业，M国好像有不少房产。”吕明楷照实报告，这些于他而言，没什么意思，他都觉得金娜简直在犯傻，放弃了多少人求而不得的东西。

为了眼前的利益，放弃更长远的展。

她父母的财产，又不是她的，难道她还要坐吃山空当米虫？

不过，其实也可以理解，她穷怕了。

每天面对着素雪的刺激和自卑，让她一见到能够跻身上流社会的希望，就什么都不管，先上去再说，这样，她们的身份才能够平等。

这是金娜最自卑的地方，她的身份，无论跟素雪，还是秦炎，都是不平等的。

她太渴望这种平等，却忘了，身份并不是平等的唯一标准，有时候它只是一个门槛，有时候又什么都不是。

“嗯。”素雪漫不经心地应着，“走就走吧，走了就不能再回来了。”

她这里的大门，已经对金娜完全关闭。

她心甘情愿放弃的。

宁愿去当个普通的千金大小姐，也不想跟着她奋斗到巅峰，她能给她的，可比她父母能给她的多得多。可惜金娜熬不住，还在山脚下，就轻言放弃。

人各有志。

金娜只不过选择先填补自己最大的苦楚，看似贪心，看似无耐心，其实无可指摘。

但人和人的差距，就是这么一点点拉大的。

“她让我跟您说句抱歉。”

吕明楷想起金娜对他说这话时的神情，真的非常复杂，一点释然，一点黯淡。

但已经没有往日的尖锐。

“明楷，你不明白的。”她这样说，“你不明白那种无望的嫉妒和痛苦，如果继续待下去，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没错，我穷怕了，我也想当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不用看人眼色，不用面对喜欢的人也战战兢兢，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是，我以前真的很讨厌江小姐。但现在，好像没那么讨厌了。”

她得到了自己曾经可望而不可及的东西，所以对素雪，也没有那么嫉妒了。

或许她清楚自己放弃了什么。

但她不得不作出这样的选择，她已经受不了了，心魔几乎将她吞噬，她只有离开，宁愿放弃大好前程——她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消除自己的自卑与尖锐，最快的捷径，就是离开，认回自己的亲生父母，当个普通的大小姐。

“真难得啊……”素雪微微一笑，金娜这人自负又自卑，唯一的治疗方法，好像就是如现在，让她得到自己想要的，站在与她相近的位置上对话，仿佛这样才能去掉金娜身上的些许自负和自卑。说白了，她的一切，都是她自己作茧自缚。

金娜这个人，自己内心没多大力量，不够坚定，才要依赖外在的东西。

譬如身份，譬如金钱权势，这些于她，才是真实的，能给她信心和力量的东西。所以原本深深嫉妒着她的金娜，会突然转变极大，因为她渴望的东西得到了，而曾经伴随着这些东西的情绪，随之荡然无存。

就像人，一旦得到自己曾经无比渴望的东西，又觉得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