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卿言没有拒绝,替纪庭瑜谢过大长公主之后,带白锦稚离开了皇家清庵后面的雅致小院。
蒋嬷嬷送白卿言和白锦稚上马车,红着眼几度欲言又止,相劝又不知从何劝起。
隔着青围马车垂下的幔帐,蒋嬷嬷道:“嬷嬷知道,大姐儿是个识大体明大局的孩子,否则也不会在晋国危难之际奔赴南疆,解晋国之危!可大姐儿怎么就不能体谅体谅您的祖母大长公主啊?大长公主可是将您捧在手心里含在嘴里疼大的人啊!丈夫、儿子、孙子都没有了,大长公主才是那个心里苦不堪言的可怜人啊!”
奔赴南疆,白卿言从来不是为了晋国皇室,而是为了白家存世的根本,为了边民可怜,可这样的话……她再也不能照实对祖母说了。
她时时想起她的祖母大长公主,无一次不是心头百味杂陈,酸涩难当的。
她知道也理解大长公主,可作为被大长公主亲自教养长大,彼此亲情深重的祖孙……她不能谅解她的祖母。
白锦稚转头看着眸子泛红,却容色平静的长姐,低声唤了一句:“长姐……”
白锦稚不知道为何长姐不将两个哥哥还活着的消息告诉祖母,若是祖母知道了……心里可能会好受一些。
可……长姐做事一向有长姐的道理,白锦稚深信长姐。
“大概是因为,我曾全心全意将所有信任和依赖都给予了祖母,将祖母当做这个世界上最能依靠之人,相信祖母绝不会舍弃这个世界上本应羁绊最深的骨肉亲情!可祖母……却先是晋国的大长公主,然后才是我们的祖母!于其还相信我与祖母之间有世上深重的骨肉亲情,让这份亲情在彼此的防备算计中消磨殆尽,让彼此变得面目可憎,不如快刀斩乱麻。”
蒋嬷嬷怔住。
“嬷嬷是忠仆,阿宝深信嬷嬷能够照顾好祖母,还请嬷嬷时时开解,让祖母能痛快些。”白卿言垂眸,低声开口,“平叔,走吧……”
春妍与佟嬷嬷对蒋嬷嬷行礼后,跟在马车一侧。
蒋嬷嬷立在皇家清庵门口,望着那辆马车越走越远,心跟钝刀割肉一般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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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晃晃悠悠进了道路并不宽敞的庄子? 庄子内闹玩的孩童见有漂亮的大马车前来,嘻嘻闹闹追在马车后面。
沿着田间车马通道,白家车马队伍一路向西? 停在了一家还挂着白灯笼的小小院落前。
佟嬷嬷扶着白卿言下了马车? 卢平前去扣门? 佟嬷嬷命人将装在后面马车上,给纪庭瑜准备的一应吃食和日常用的物件儿拎了出来。
卢平见半天没有人开门,透过门缝往里瞧? 分明看到屋内有人影。
他喊道:“纪庭瑜? 我是卢平……大姑娘来看你了,快把门打开!”
杂草丛生的小院内传来纪庭瑜极为冷淡的声音:“寒舍脏乱,不敢委屈郡主? 请回吧!”
卢平还要敲门? 却被白卿言拦住? 她立在门口对着门内道:“纪庭瑜? 是白家对不住你? 对不住纪家妇!你为白家舍命……白家却差点儿连你的命都要了? 我知道即便是处置了那个庶子,也再换不回你的妻!白家欠你良多,此生白卿言将尽己所能竭力以图偿还一二,不若不想见我便收下这些吃食和日用物件儿。”
白卿言转头吩咐人将那些物件儿吃食都放在门口,走了几步将祖母给纪庭瑜的五百两银票塞进一床叠好的锦被之中。
屋内? 纪庭瑜眼眶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