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润感觉司晨并没有把他放在心上,连眼里都没放进去。
这个女人是外露的傲气,傲骨铮铮,和软绵绵的晨光完全不同。第一眼望过去,就能从她身上感觉到强大的威震力,不同于晨光高贵骄傲的小公主气质,她身上的是皇族的王霸之气,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其实沈润和司晨是最先认识的,问题是司晨不认识他,二人一路来时相处过一段时间,可她是假扮成晨光和他相处的,并没有暴露太多的真实性情,所以他们之间很陌生。
两人走在去校场的路上。
沈润皱了皱眉。
直到现在,他依旧觉得晨光和司晨是同一个人这件事很古怪。他接受是接受了,勉强接受了,可接受和能理解是两回事,他理解不了这两个完全相反的人怎么就能是一个人,不,应该说一个人究竟是怎么分裂出性格截然相反的两个人的?
这大概是一种病症,古怪的病那么多,他不该为此大惊小怪。既然晨光也说了她们是一个人,晨光和司晨也的确是由一个人幻化出来了,他还是该将她当做一个人看待,努力以平常心待之,不对任何一个存在偏见,这是对她这个人的基本礼貌。可有些时候他还是克制不住去想,他娶一个等于娶两个,这可不是让人高兴的齐人之福,万一不小心刺激到了其中一个,说不定会让她的病情加重。
由司晨和晨光组合而成的这个女子,其实很危险,沈润觉得。
他不知不觉抬眼,看了司晨一眼,却正对上司晨的目光。
“有事?”她清清冷冷地开口,问。
真的和晨光完全不一样。
她冰冷的语气让他想起了那日在山洞里她拉住他的手,那只手冷得像冰,冰冷的触感一路蔓延几乎冻僵他的心,不是灰暗的那种冻僵,而是让人很振奋,她冷得提神。
“身子好些了?”他问她,那一日作的人准确来说是司晨,他理应该对着她关心一下她的身体状况。
司晨大概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愣了一下,估计觉得他问的多余,她没有回答。
“听说你这几日在沉睡。”沈润只好换下一个问题。
司晨仍旧没有回答,她突然停下脚步,望着他。
沈润不由得随她一块停住了脚步。
司晨平着脸,没有什么表情,她淡声问:
“你要娶我?”
“是。”她肯主动提起这件事,让沈润觉得欢喜,至少她没有回避。
“你究竟是要从我身上获得多大的利益才会想娶一个疯子?”司晨冷淡地问。
这不是一句好听的话,很刺耳。
沈润皱了皱眉,他有些生气,但又不愿对她怒,他无奈地笑了一声:
“什么疯子?胡说八道!”
“你第一次知晓我和晨光的时候,也是这样想的吧,我是个疯子。”
“你……”
“疯子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这是事实,有哪一个人身体里有两个人,可我有,这不是疯子是什么?”司晨淡淡地说,她不是在自贬,她从老早以前就接受了自己是个疯子的事实。
“的确没有哪一个人身体里有两个人,可是你有,如此稀罕的事,这不正是你的珍贵之处吗?”沈润绞尽脑汁去安慰她,她坦然接受自己疯魔的事实让沈润有些难过,他突然就笃定了她不是患了疑难杂症的怪人,她是因为罕有所以珍贵,这心理来得很快,他忽然就确定了这一点。
“你用这种话来搪塞我我会打你。”司晨警告地说。
沈润哑然,的确,尽管他是那样想的,可是将这样的话说出来,听在她的耳朵里绝对是一种嘲讽,他不该说那样的话以为能安慰到她。
“是我失言。”他说,他望着她,认真地对她道,“但是,司晨,就算我觉得你古怪,就算我觉得你的身体状况让我不太能接受,就算我知道你的身体里有两个人实在太奇怪,但我从来没有觉得你是疯子,我也不会允许别人说你是疯子。”
“这样的话打动不了我,勉强去接受勉强认为我的一切是正常的,这非常讨厌。”司晨冷漠地说。
沈润看着她,无奈地笑。
一瞬间,他似乎找到了司晨和晨光的共同之处,都是虽性情直率却很爱闹别扭,只不过一个爱用幼稚的小孩子方式闹别扭,另一个却爱用冷漠装大人的方式闹别扭,结果其实都是爱耍性子的。
“我是不会答应你的。”司晨对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