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黄昏。
这几天沈润没有理睬晨光,他一直呆在船舱里处理从龙熙国传来的重要公文,以及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
处理公务的间隙,他的脑子里就会涌出来一条让他肝火旺盛的问题,他的女人跟别的男人不清不楚,他该如何处置她?
盛怒时他甚至想过杀了她!
然而她现在不是他的妃子,妃子偷人必会被处死,可她是凤冥国的凤主,简短来说,除非他攻下凤冥国,否则他管不了她,他也就杀不了她。
这种进退不是自相矛盾的窘迫感让沈润越想越怒。
咔嚓!
他黑着脸,又捏断了一根朱笔。
忽然,窗外传来熟悉的哈哈大笑声,钻进沈润的耳朵里,把他气得五脏俱焚。
他气冲冲地走到窗前,打开窗子,向河岸上望去。
果然是晨光。
小镇的码头修的简陋,码头旁有许多村妇在洗衣服,晨光正在河岸上跟两个七八岁被洗衣服的母亲带来的小姑娘踢毽子。
她毽子踢得极好,踢得老高居然也有本事接住,两个小姑娘拍着手围着她,崇拜地欢呼道:
“姐姐好厉害!”
晨光得意洋洋,越卖力,花样更多。
她踢得专注,玩得认真,黄昏时分,残阳如血,鲜红的日光映照在她的脸上,让她的脸看起来金光闪闪的。
开心玩耍时的她,那灿烂的笑容,看起来极美。
沈润的心莫名地平静下来。
他立在窗前,凝望着她的笑脸。
他无法否认,晨光能给他的心安定感,这份安定感从何而来,他自己都说不清楚,是因为她耀目的笑容?还是她从前那份伪装得天衣无缝的体贴懂事?亦或是在天真无邪的间隙偶尔露出来的那一抹令人心惊的聪敏和坚韧?
他不知道。
他只觉得,在她不刻意惹怒他的前提下,在望着她时,他会感觉到平静。
偶尔,他会想看着她,就那样静静的什么都不想地看着她。
一只毽球隔水飞过来,正中沈润的额头,砸掉了他好不容易才挤出来的一点温情。
他呆若木鸡,手紧紧地抓住从额头上溜下来的毽球,额头上残留着通红的印子。
他七窍生烟。
他怎么觉得她是故意的!
“小润,你不要紧吧?”晨光双手捧脸,惊慌地望着他,用关切的语气问。
沈润咬紧了后槽牙,怒瞪着她,却一句骂她的话都说不出来,他已经被气到失语了。
他黑着脸,嘭地关上窗户!
晨光撇了撇嘴,不过被砸了一下,她又没用力,真小气!
同她一块玩耍的小姑娘因为刚刚的意外看到了沈润英俊的脸,立刻害羞起来,心肝乱跳,双颊绯红。稍大一点的姑娘扯了扯晨光的裙摆,小声问:
“姐姐,那个好看的哥哥是姐姐的夫婿么?”
晨光一愣,歪了头,开始思考沈润的身份问题。
草率地说,沈润算是她的前任夫婿,可是他们又没有举行婚礼,她也没上宗谱,所以认真来讲,他们还不算夫妻。再说,两个小姑娘,未必会理解“前任夫婿”这种复杂的身份。
她想了一会儿,眼睛一亮,笑着对问她的小姑娘说:
“不是的,那个是姐姐邻居家的哥哥。”
龙熙国和凤冥国接壤,接壤国的皇帝对于凤冥国的公主来说是邻居家的哥哥,这也不算是说谎。
话音刚落。
嘭!
舱内传来一声巨响,可怜的小船剧烈地震荡了几下,把河岸边的人吓了一大跳,齐齐望向停泊的客船。
晨光愕然,又是什么东西碎了?
过了二十五岁的男人真可怕!
舱内。
碎木遍地,一片狼藉。
沈润青筋暴跳。
邻居?!
他果然应该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