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晨单手撑腮,歪靠在软枕上,望着火舞打开桌上的竹笼,漫不经心。
笼子向上翻开后,一只毛绒绒的脑袋钻了出来,警惕地看了司晨一眼,在目光交汇的一刻,那只短吻宽额的大花猫浑身一颤,刺溜又缩回笼子里,蜷成一团,瑟瑟抖。
“殿下,是只兔狲!”火舞笑说。
司晨在那只像兔子更像是大猫的动物钻出脑袋的一刻,眼睛亮了几分,圆钝的耳尖和胖胖的尾巴让她起了兴趣,她把手伸进笼子里。
那兔狲胆子小,见她把手伸进来,出警告的低吼,呲起牙,就要咬她,被司晨躲开,硬是将它从笼子里拖了出来,提着它后脖子上的长毛,不理会它愤怒的挣扎,饶有兴味地望着它那双淡绿色的大眼睛。
一人一猫对视着,大猫张牙舞爪,却在看见人类的眼睛里有一道红光闪过后,老实下来,用粗犷的声线讨好地低呜两声。
司晨难得勾起嘴唇,笑着将胖胖的大猫抱在怀里揉搓。
兔狲极不满意被揉搓,在她怀里很凶地呲牙低吼,却不敢回头,气愤地任由她揉着。
揉着揉着,低呜中的兔狲突然被身后的人一把拥紧,那人将脸埋进它毛绒绒的长毛里,用软绵绵的嗓音开心地叫道:
“大猫!好大的猫!”
火舞吓了一跳,连说话都磕巴起来:“殿、殿下……”
这是第一次,殿下会在这么短的时间突然变换过来。
晨光软软一笑,在改变过来后,她的力气明显更弱,刚摸了兔狲两下就抱不动了,兔狲趁机从她怀里挣脱出来,跳下床逃到床底下不肯出来。
晨光没有力气去抓住它,扶着额头闭上眼睛,微微晕眩,她定了定神,再张开眼睛时,对上的是火舞紧张的神情,她安慰地笑笑,开口,说:
“更衣,去墨宸居。”
“是。”火舞不安,却恭顺地应了,转身,打开衣柜,取出衣裙为晨光穿上。
墨宸居。
沈润还要回关宁大营去,可是他现在不想回去,第一,他为了她的生日回来,生日没过成,就算嘴上不肯承认,他心里多少有些失望,因此懒怠再动;第二,大半夜又是鬼节,他一个人在荒郊野外急赶路,怎么想都有点荒凉。
所以他决定在家呆到天亮再启程。
已经过了子时,他睡不着,便泡了一壶茶,坐在窗下的榻上看棋谱。
不久,房门突然被敲响,柔软的嗓音隔着门板传来:
“小润……”
沈润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温糯的声音再次响起,忙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果然是晨光,素白衣裙,雪白脸色,大概是为了遮掩病容,她用了一点朱红的口脂。她的手上抱着他送给她的兔狲,正笑盈盈地望着他。
“怎么醒了?”沈润蹙眉,刚刚没看见她时,他心里一直在乱七八糟地揣测,直到确认晨光的确没有出府,才说服自己相信司十的话晨光是身体不舒服睡下了,可这会儿看见她,又担心起她的身子,见她抱着兔狲似有些吃力,将兔狲接过来,拉她进去,让她坐下。
晨光笑着坐在他刚才坐的榻上。
沈润盯着她看了片刻,灯光昏暗看不清楚,又拿起一盏灯往她脸上照了照:
“哪里不舒服?传御医吧?”
晨光含笑摇头:“没有不舒服。”
她虽然弱弱的却还算精神,确实身体不适,但大概不算严重,沈润没有坚持,沉默片刻,唤道:
“绘雯!”
大丫鬟绘雯走了进来。
“去让厨房煮碗姜汤来。”沈润吩咐。
绘雯应下,去了。
沈润回过头,见晨光摩挲着兔狲,正用不解的眼光望着他,便伸出手在她的脑袋上揉了揉,像在摸一只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