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物像是一只老鼠,可是个头比刚出生的小老鼠要大上一些,通体粉红,又像是刚出生还未长毛的老鼠。我请教道,“霍汐孤陋寡闻,实在看不出此物究竟是什么。”
“虞鼠。”祭煜盯着那东西分辨了一会儿,众人皆不识得此物的名字,他才说道,“祭煜也只在古籍里翻到过,此鼠乃蛮夷之术所育,较为阴邪,蛮夷的巫术之士鲜少有炼就此鼠的功力,一个术士一生也只能炼此一鼠罢了。”
“开棺之后,我便勘验弋姜夫人的遗体,发现弋姜夫人的躯体肿胀异常,尤其是隆起的腹部足像是一个要临盆的样子。直到我将手覆在夫人的肚子上,便感觉到遗体腹中似有动静,十分吓人。我将弋姜夫人的小腹切开,喷射出浓水和杂气,这东西也就跑了出来。”我见大家好奇,便解释了一下这东西的来路。
“祭煜啊,你可知这老鼠是做什么用的?”大王眉头微蹙,指着箱子里的那虞鼠向祭煜问道。
“回大王,虞鼠多是术士用来害人的东西。臣记得,古籍上提到,说这虞鼠是靠着进到孕妇的身体里,吸食妇人所孕胚胎,化成精气,供放出此鼠的术士吸收,从而得到延缓衰老延续生命的功效。”祭煜揖手回说。
术士的东西?“靠吸食妇人所孕胚胎?!”
“怎么了?”大王疑问。
“回大王的话,因为霍汐在弋姜夫人的遗体内,并未发现所孕之子。”所以当祭煜解开这虞鼠之谜的时候,我也顺便明白了,这弋姜夫人的“假孕”到底是怎么回事。
“已经弋姜夫人的遗体过分肿胀,腹中淤积脓水和杂气,以及眼底异色,都是这虞鼠反噬的结果。”祭煜道。
“可是弋姜夫人的手脚都出现了中毒迹象,也确实是真的。”难道,对她施以虞鼠和下毒的是不同的人?
祭煜示意箱中虞鼠,“这虞鼠本该通体雪白,靠吸食胚胎化为灵气,转化给释放它的主人。而今这虞鼠却通体呈现淡淡的红色,恐怕是它误食了已经中毒的腹中胎儿,将其骨血在自己体内分解,所以一并连毒也吸纳分解了。”
“但是该如何确定,究竟是什么人将这虞鼠先放于弋姜夫人体内,还是弋姜夫人先中毒呢?”两这件事总要判断个先后。
“虞鼠极有灵性,在进入母体之前只有手指般大小,若是这弋姜夫人的母体先中毒,它是有所感知,不会进入母体的。而虞鼠之所以能在弋姜夫人体内长大,并将弋姜夫人腹中胎儿食尽,至少已经一个月了。”祭煜与我只顾着推论,竟忘了郑国大夫还有大王都在一旁,索性他们对这虞鼠的关注够强,听着我们一来一往的讨论也不觉失礼,祭煜心思缜密,很是慎重的思索了许久,道,“若祭煜想得不错,那应该是这虞鼠先进入到了弋姜夫人体内,开始吞噬弋姜夫人腹中胎儿,虞鼠在吞噬的过程中,为了避免母体发现胎儿有问题,也会在将胎儿化为精气的同时,由虞鼠排出脓液和杂气,造成母体的肚子仍然见长的假象。而从弋姜夫人中毒的迹象来看,应是死亡前几日才中的毒,遗体所呈现的中毒迹象与其他无异,所以到底是中了什么毒,还需要取一些弋姜夫人遗体胃中的东西回去检查。”
见我迟迟不说话,大王问道,“霍汐姑娘,你不是受大夫的委任调查此案的吗?那现在,你有什么想说的?”
“回大王,大人。霍汐认为弋姜夫人遇害现在基本可以确定的是,弋姜夫人于五个月前怀有身孕,因为梦见锦鲤迎怀所以认为是个有出息的公子,大人自然高兴。”这毕竟可能是郑国大夫第一个亲生儿子。“可当时弋姜夫人身份卑微,霍汐斗胆猜测,在大人府中其他夫人均无子嗣的情况下,作为伯姜夫人陪嫁滕妾的弋姜夫人,产下儿子也极有可能被伯姜夫人收养。但是大人宠爱弋姜夫人,大王想必念及大人辅助之恩,就应了大人册封弋姜夫人为侧夫人的请求。之后,一个月前弋姜夫人受术士迫害,将这虞鼠放置于夫人体内,吸食弋姜夫人腹中胎儿的骨血,化其精力。此虞鼠养在弋姜夫人身体里,丝毫未被人察觉,于其他人来看,只看得到弋姜夫人的肚子还在隆起,恐怕都会认为,弋姜夫人的孩子还在长着。大概十天前,弋姜夫人遭人毒杀,在母体死亡之后,虞鼠便被困在了弋姜夫人的肚子里,直到灵堂七日陈设后,今日验尸,方才被发觉。”
现在令人最想不通的是,这怎么凭空又冒出来了两个暗害的人?!
先一个是使用虞鼠的术士之流,后一个是下毒之人。
这两个人,难道下毒的这个人,并不知道弋姜夫人已被下了虞鼠?
“祭煜公子,我有个疑问。”我说,“既然这虞鼠是术士所放出的,可吸食胎儿供给术士精力。那弋姜夫人遇害,这虞鼠困在了弋姜夫人的身体里出不来,又中了毒,是否会对那个术士也有影响呢?”
“这......虽然古籍中并未有相关记载,不过祭煜以为,既然虞鼠可供给精力,应也可将其他供给施此阴毒之术之人。想来,弋姜夫人中毒之时,也许胎儿并未完全被吸食,可是虞鼠既然已经开始吸食胎儿,大概是因为不能自行中断,所以弋姜夫人中毒连带腹中仅存胎儿被毒死,这虞鼠食了有毒的死胎,便将毒素供给了它的主人。既然现在虞鼠未死,只是通体呈现异状,或许它的主人已经身中奇毒。”
吸食胎儿的阴毒之术,确实为人所唾弃。
“想不到如今这妖邪之术也会在我郑国出现!”大王怒火中烧。
巫蛊之术自天地始便是禁术,当年云锦使用巫蛊术唤汐月回魂,也曾遭到严惩。未想这许多年过去了,竟还有人犯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