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是真的羡慕,完全可以在忽略所有的微表情语言之外的考量,便下断言的。这世上的女人,谁不想一辈子年轻呢?会有所羡慕,不足为奇。
说完了题外话,孟夫人的笑意渐渐收起了许多,“霍汐,你可以接着刚刚的话题,说下去,本宫也想要知道,你后来的推测。”
将桓大人刚要出声。
“桓儿,你不必担心,你所有的计策都已经让霍汐看得明白,可如今她站在这里,对我们,她不应该算是敌人。”孟夫人头也没回,只是稍稍侧了侧目光,便使将桓大人的疑虑压下。
孟夫人此时站在我们中间,她面对着我,便背对着将桓大人。我有意透过孟夫人看向将桓大人,从他眼底的担忧之中,大概也可以感觉得到,他是怕我的直言直语惹恼了孟夫人。
我心下沉静了片刻,下定决心,便继续刚才的推断接着说,“既然孟夫人亲自证实我刚刚所说的,那也就是承认了,当年殷夫人获宠,其实,一开始便是在孟夫人的安排之下……”
孟夫人以一场大火,将莘国国君引到了殷夫人面前。再见殷夫人时,莘国国君突然想起曾经的旧事,心中一定是百感交集,而旧情难忘自然是男人的弱点之一。在孟夫人有孕之时,殷夫人甚至可以被调到莘国国君身边做事,那么莘国国君与殷夫人当时的传闻在王宫之中至少也会有所影响,以孟夫人的心思,不可能留意不到这一切,但是孟夫人并未阻止,只是在刚刚好的时候,出面搅局罢了。
莘国国君原本就宠爱孟夫人,他对于殷夫人不过是从一见倾心,到旧情复燃,但是这样的感情,怎么能抵得过,相伴在他身边温柔娇俏的孟夫人呢?然后,孟夫人只要在恰当的时机里出面就足够了。男人多爱在妻子有状况的时候偷吃,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对妻子没有感情了,相反,一旦偷吃被抓,面对即将生产的妻子,男人多半会觉得愧疚。因此,会对自己妻子更加好。
但这之中,却有个意外,那就是,殷夫人有孕了。
“这个意外,也许一时之间会让孟夫人无法接受,故而与殷夫人置气,冷落殷夫人。国君忌惮当时的失误,又对孟夫人心有愧疚,加上他那时已经将殷夫人又一次抛之脑后,所以,直到国君过世,新君继位赐封,殷夫人即便生下了国君的子嗣,也未能享受到半点殊荣。”在说出这话的时候,我不得不小心留意着孟夫人的反应,但出乎我意料的是,她远比我猜测得还要平静。
“萧夫人!”将桓大人却吓出了一身冷汗,出声警告。
“桓儿,不得无礼。”孟夫人呵斥他道,然后,缓缓地舒了口气,才对我说,“霍汐看穿人心的本事,真的是令本宫佩服,本宫从未想到,你竟然可以将本宫当年心情揣摩得如此细腻。”
我心里也偷偷松了口气,对于眼前这位看起来十分亲切的孟夫人,却不得不防。
孟夫人瞧了瞧将桓大人,像是有些考虑,在犹豫过后,她轻笑一声,说,“其实,本宫确实从未告知过他人这些。这一切皆如霍汐所言,是本宫的安排,可是本宫没想到的是,只是短短数月,殷氏突然有了身孕,本宫当时还年轻,心气高傲,便觉得是殷氏的背叛。所以在生产之前,便刻意冷待殷氏……但是这,也只是到生产之前而已,生产之后,本宫自此从未冷待过殷氏,更是对她……”
“因为孩子。”我用了四个字,揭穿了真相,孟夫人的表情僵在了那里,我才说,“因为孩子,对吗?”
透过孟夫人,可以看到将桓大人一瞬间草木皆兵的样子。他甚至屏住了气息,微末地留意着孟夫人的反应,然而孟夫人在长长地一段沉默后,却点了点头。“你竟然……本宫还以为,这世上再无人知晓这件事了呢……”
“对不起。”我见她神色哀伤,便下意识道歉,戳穿了真相令她难过,并不是我的目的。“我当时为了完全了解先尹大人和予尹大人家中始末,翻查过莘国的一些记载……”
我识得那些文字,是因为当年仓颉大人所倾囊相授。所以对我而言,想要在那些象形文字之中找到些细微的记载,不是难事,我本无意窥视王族隐私,但是有些细节对不上,确实令人生疑。
而这些疑惑之中,便包括了孟夫人与殷夫人生产的记载。
相较殷夫人证实有孕,是在孟夫人孕期第三月上,可是在记载之中,对于两人何时生产,却只用了一句时日相近来概括,分明记载了孟夫人生产的日子,却未记载殷夫人生产的日子,实在有些怪异。
殷夫人在生产之后,还带着自己的孩子继续生活在女奴的住处,唯一得到的优待,是她有一间独自的房间,她和将桓大人母子,便是在那间房间里度过了许多年头。
“我猜,孟夫人与虞国的淮宁大人,或许是堂兄妹吧。”对于这一点,是我刚刚才想到的,我只是因为将桓大人和孟夫人之间的态度,还有孟夫人对待我的态度上,略有感触而已,只是感觉没有证据,所以还不能肯定。“孟之一氏,唯一令我想到的是,虞国孟地的氏族。我之前令亲信守望去过虞国调查,在他带回来的消息之中,提及到淮宁大人虽是独子,但是淮宁大人的父亲有一位兄弟,而淮宁大人的那位兄弟,自然与他一样,都是虞国孟氏之后。况且,之前在我向荀夫人询问时,荀夫人也曾告诉过我,是孟夫人一手促成了予尹大人和青姬夫人的婚事,当时我便想过,孟夫人和淮宁大人家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