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视一圈,三十人的教室如今只剩下十几人。连芈菱都收回目光,认真作画,这人虽然善妒,却也不是毫无可取之处。能被大家族选中,送到这里来,都不可能是草包一个,这种人的可怕之处在于记仇而且会寻找合适的时机进行报复。
疯子张走到我面前,直勾勾的盯着我的脸,对于上午被忽悠一事耿耿于怀,直到看见画板上的画,气息才变了。我甚至能听到他血液上涌又凝固的声音,屏住呼吸在快窒息的时候猛烈扇动鼻翼,大力吞吐。
画卷中梦幻般的场景,蜜色的倮女优美的身体曲线,迷离的眼神,在光芒的折射下,美如仙境充满诱惑又神圣不可侵犯。疯子张拿起挂在脖子上龙眼大小的放大镜贴在右眼上,眯着左眼凑进仔细查看,那浓墨重彩一气呵成,突显深厚的艺术底蕴。
良久在找不到一丝破绽的时候,疯子张嫌弃地目光又落回我的胸口,“等级评定:A。”却在我似笑非笑劈头盖脸的鄙夷下,最终改口:“姜夏作品,A + 。”
“谢谢老师!”一周的绘画培训到此结束。
回到别墅已是六点,房间各处都有打扫过的痕迹,这些打理政务的工作者可没那么简单,那几个隐蔽安放的摄像头让我很不爽,就这点道行跟日日夜夜被僵尸窥视比起来,差距不止一点两点。
纵然你绞尽脑汁藏得再隐蔽也没用,浴室、客厅、房间、走廊,我迅速地把今天新装上的监控摄像头拔下来丢进垃圾桶。看来这个努力了一个礼拜都没成功的政务人员,要被学校开除了。
嗬嗬,没办法,谁叫你的对手是神经异常敏锐的我。
放水洗澡,把自己埋入浴缸,耳朵边是细弱的嗡嗡声,睁开眼睛还能看见水面上飘着的一层桃粉色的玫瑰花瓣,伸手轻轻拨弄,看着它们打着旋转。
如果哪天我被沉入海底,是否还能如此遐逸的玩耍?
不能。我这样的出生早就注定我在享受极致生活的同时,还得无时无刻不在为逃生做准备。
吹干头,八点该睡觉了,又得看‘僵尸张’无聊的表演。
刚入梦境,就见僵尸张朝我的方向扑过来,我想我被扑倒了,因为此时僵尸张那对尖锐的獠牙就在我的上方不断的啃噬着我。旁边又扑来一具女僵尸,是芈菱,他们两一左一右压在我身上,不断的撕扯啃咬,我想照这样子我应该被扯碎了。
不过我却一点感觉都没有,甚至还有心情扭头去看那城墙的构造,墙根死尸的表情、五官和衣着。我在心里打着草稿,想的是一会醒来,这个场景应该怎么画好看,可惜看不到自己被撕碎的样子,这两人刚撕完我,又开始互撕,身上的肉一块一块被咬下来,墨色的血在黑灰色的躯干上流淌。
这个场景不错,我静静地看着他们把对方撕得只剩半截,血流一地,最后不动弹了。
无聊,不想再呆在梦境里了。我试着触摸屏障,强迫自己醒来,努力推了几次,看着屏障鼓起一个透明的大包,脑袋嗡嗡作响,啪地一声,屏障破裂,我清醒了!
床头的时针分针指向夜里1点半。我爬起来,走到连接着房间的阳台,无数颗星星在暮色中闪烁,真美!
我曾经无数次的描绘这么美好的画面,阳光、沙滩、海浪、繁花等所有一切美好的事物,最后却被我投入壁炉一把火全烧了。
因为每日入梦的依旧是僵尸僵尸僵尸……
我知道自己有病,从小的压抑紧张得不到排解,渐渐的形成一种病,然而却无法享受普通人的待遇――看心理医生治病。在这样的家族里,抑郁症等同于癌症,是不可暴露的致命的真相。
我拿过画板炭笔,赤脚走到搁置在阳台一偶的榻榻米,盘腿坐下。夏夜清凉的风柔柔地吹拂,就着昏黄的壁灯,手中的炭笔在洁白的画纸上勾勒梦里的场景,浑然忘我。
直到一片阴影挡住我的光线,笔尖停顿在纸面上,我不悦地抬起头怒目注视,一个高大的人影站在我面前,一双炫目的幽暗眼眸落在我手中的画纸上。
那人勾起唇角,带着讶然当众调笑,“没想到,你这么重口味!”
是他,顺着他的眼光我低下头才觉,手中炭笔的落脚点正是僵尸张被撕得只剩半截的一条腿上,无所谓地继续在这处快速打上阴影,“是又怎样?”
这一批三十个学生的资料早就被家里的保镖整理出一大叠,两天的时间全扔进脑子里了。
靳歌盯着我穿着吊带睡衣而暴露出来的一大片雪白的胸口,突然紧挨着我坐下来,嘻笑道:“不是说,胸口长了一颗米粒大小红通通的麻疹吗?”
“你会唇语,真没想到。”
我说的没想到,是没想到家里竟然也会失误,连这个都没调查出来。
“咱俩不熟,慢走不送!”我丢下画板炭笔,推开他站起来,关上阳台的落地窗反锁并拉上窗帘。
那人却毫不在意。
我躺进被窝的时候,甚至还能听见他拿起炭笔沙沙的在纸上作画,估计是我那幅还未完成的画。
“我那边有个不长眼的女人在,今晚是暂时回不去了,不介意我在你这里待一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