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剑使用到无坚不摧的境地会是一种怎么样的体会。有人会说风驰电掣,有人会说轰然雷鸣。有人会说白虹贯日,有人会说如同流光飞逝。但是对于彦来说,这些却全都不是他的感受。他的感受只有一个,那就是如同浮光掠影般的游刃有余。
几乎比用热刀子切黄油还要更加流畅一些,如同划过流水,如同切开空气。残破的剑刃在这个时候完全就没有感觉到任何阻力的存在,只是那么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断剑就已经整个地从那堆肉块中划了过去。而这,立刻就是让这个怪物颤抖着,不知道用哪个器官发出了让人皮肤发麻的尖叫声。
它的身躯在抖动,血肉开始不规则的鼓胀着,连同每一处被缝合粘连起来都迸射出了粘稠的血液来。这似乎意味着它承受到了什么致命性的伤害。而看着这个,彦立刻就是瞬息爆发,手起刀落地在这个肉块的身上再次砍出了四剑。
剑刃在挥砍的时候发出可怕的音啸声,仿佛劈砍的不只是肉体,而是连空气都被劈斩开来了一样。在这样的威力之下,这堆肉块任何的挣扎都是没有意义的。它被整齐地斩成了七零八落的模样,不论是那些被强行聚合起来的血肉,还是内里的那些奥术回路,都已经是彻底地变成了碎片。再也没有任何负隅顽抗的可能性。
它就那么地碎成了一地,甚至说因为彻底地被消耗掉了某种能量的缘故,很多从它躯体分裂下来的血肉都开始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溶解现象。这就意味着它几乎不可能再发生什么变故了。事实上,看着那几根奥术符脉回路开始失去本身的光泽,像是一根动物的死筋一样黏在地上,彦就知道,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一切已经结束了。心里有些空空如也的彦忍不住握紧了手里的剑柄,然后却又只能突然地松开这种力量。他没有那种大仇得报的快意,相反的,现在的他心里有的只是无法言明的空虚和悲伤。
一个朋友就这么死在自己的面前,她是为了自己而死的。而自己能为她做的则只有报仇雪恨而已。这样真的够了吗?彦不确定,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法这么想。
答案应该是不够的。但是去除掉了这样,他又能怎么做呢?失落感越来越强烈的彦忍不住松开了手,让那把给他带来最后胜利的断剑掉落在了雪地上。而当他松开了剑柄之后,体内的空虚感也像是潮水一样地涌了过来,让他连能够站立着的力气也都彻底地消失了。
他就这么倒在了地上,把自己深深地埋进了泥泞的雪水之中。然后几乎丧失了对外界的感知能力。
眼前是太阳斜照在眼睑上的一片刺目的花白,而耳边则是让人烦躁的蜂鸣回响。时间的流逝在这一刻也变得模糊不清,好像过去了很久又好像只是过去了一瞬。彦就这么躺在了这里,直到一片阴影将他彻底地笼罩起来。
这种突然的变化让彦忍不住用刚刚滋生出的那点力气睁开了自己的眼皮,而映入他眼帘的则是一身泥泞,看起来相当狼狈的穹。
此时的穹绷着一张脸,以生硬的不能再生硬的表情站立在彦的身前,同时以锋利的像是刀剑一样的眼神死死地盯住了他。她似乎是想要对着彦说些什么,只是顾忌着彦现在的状态。而看到彦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她的这种顾忌立刻就消失了。所以,彦立刻就听到了她那有些迫切的,充满了严厉口吻的质问声。
“你刚刚击败那个怪物的力量,那种像是气的力量到底是什么?”
似乎是知道彦会用一些搪塞的语言来敷衍她,所以她在这么说完了之后立刻就补充了起来。
“这不是圣光的力量,我能感觉得到,这是一种截然不同的东西?这到底是什么?”
“你想知道?”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彦就重新合上了自己的眼皮,然后冷漠地回复道。“这是一种拳法,能够依靠锻炼让自己的意志和身躯变得强大,从而激发出类似于气的东西。怎么,你又想学了吗?”
又这个字眼用在这个时候显得格外的刺耳。这不仅仅是因为之前,穹就有着想要从彦的手里学走关于圣光的本领的前科。更是因为在眼下的这个情况下,她居然提出了这样的问题。
什么时候都可以,偏偏是这个时候,偏偏是这个珂洛丽为了他们而牺牲,甚至连尸骨都未寒的时候。这让彦忍不住在心里冷笑,甚至都有些忍不住想要开口嘲讽眼前的这个让他既熟悉又陌生的女孩了。
不过,穹就好像没有发现彦的这种态度上的变化一样。她还是以那副生冷的口吻对着他质问着。
“为什么?为什么你之前不使用这种能力。一定要到她死了之后,你才肯那这种能力给用出来?你到底想要隐瞒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