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鹤轩点点头,转身离开了病房,独自一人到了医院的顶楼。
他迈开双腿走到顶层的边缘,点了根烟,凝望着高楼之下笼罩在深深夜幕里的永江市,眉头紧蹙地沉默抽着。
女人真的是用来宠的,当他看见安思淼红着眼眶却不肯让眼泪流下来的时候他就体会到了。那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真的有那么一种情况是连他都可以放弃道理和原则的。
有一些本不该透露给她的事在那个瞬间他几乎就要说出口,如果没有安母的突然出现,也许现在一切都已经向她坦白了。只不过,这种事一旦被打断就很难再继续下去。
进入十一月的永江市夜里开始冷了,有风的时候气温更低,只穿着单薄衬衫西裤的桑鹤轩站在顶层吹风,风拂起他黑色的短发,吹散缭绕的烟雾,却怎么都吹不散他心头的愁绪。
安思淼的伤势并不严重,之所以昏迷是因为惊吓过度。她第二天中午就出院了,桑鹤轩一直陪在她身边寸步不离,医生护士都十分羡慕和夸赞。
安思淼害羞的同时虚荣心也得到了大大的满足,她相信没有哪个女人是没有虚荣心的,只是程度各不相同罢了。
桑鹤轩领着安思淼走出医院,正打算去开车时就看见一辆黑色的福特轿车停在了他们面前,车子副驾驶的窗户缓缓打开,露出汪永年不苟言笑的脸。
“外公?”安思淼诧异地看着他,“你怎么又过来了?医院里都是病人,对你身体不好。”
汪永年看了她一眼,刻意忽略嘴角眼角都挂彩的桑鹤轩,不容置噱道:“上车,和外公回家。”
“什么?”安思淼下意识握住桑鹤轩的手,桑鹤轩十分自然地反握住她,开口想说什么,却被汪永年堵了回来。
“你不用说了,我会给你机会说的,淼淼先跟我回家,等我们谈过之后我再决定要不要让她和你回去。”老爷子瞥了桑鹤轩一眼,淡淡道,“好好想想该怎么和我说吧。”
桑鹤轩敛眸思索了一下,望向安思淼:“你觉得如何?”
他征求她的意见,这让汪永年有点惊讶,对他的厌恶感少了那么一点点,不过基数太大,这点好感根本不算什么。
安思淼纠结地看看外公又看看老公,最终还是放开了老公的手:“估计我没得选择。”
桑鹤轩允诺道:“我很快就去接你。”
“好。”安思淼点点头,凑到他耳边小声耳语,“好好和外公说,外公虽然凶但还是讲道理的。”
桑鹤轩淡淡一笑,汪永年要和他谈的事根本没道理可言,这场对话早在他预料之中,也是他一直期待的事,但如今却感觉不到丝毫欣慰。
“上车吧,很冷,不要着凉。”他替她打开后车门,揽着她的肩让她坐上车。
安思淼坐到后车座上,满脸被主人抛弃的宠物犬模样,看得桑鹤轩差点不忍关上车门。
“你说话算话啊。”安思淼在他关上车门后打开车窗,趴在那眼巴巴地看着他。
桑鹤轩不着痕迹地抿了一下唇,放柔声音说:“我以后不会骗你。”
“以后”这个词用得很巧妙,乍一听让人发觉不到不对,但其实很有深意。
汪永年听见桑鹤轩这个承诺,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这个微笑的意思连桑鹤轩都看不太懂。
车子缓缓开走,桑鹤轩看着福特轿车渐渐远去,双手抄进风衣口袋,似不经意般望向医院一角,沈嘉致的车就停在那里。
桑鹤轩直接下了台阶朝他的车步去,走到那后敲了敲车窗,等车窗滑下后,果然看见沈嘉致戴着墨镜的黑脸。
“什么事。”被发现的沈嘉致尴尬地问。
桑鹤轩淡淡道:“跟你道个谢。”
“怎么,你太太为我正名了?”
“是的,多谢你救了她,如果你能提供一些制造事故者的信息,我会更感谢你。”
“会感谢到双手奉上首级吗?”沈嘉致冷笑。
桑鹤轩整理了一下衣领,字字清晰道:“沈嘉致,过度表现自己只会引人防范,这不是明智之举,咬人的狗不叫,请努力做条好狗。”说罢,转身就走。
沈嘉致愤恨地瞪着他的背影,摘掉墨镜狠狠砸在方向盘上,大声道:“你他妈给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