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梅根乘坐一架宽大的四轮牛车来到拉姆贝特角城下,随行的只有一名充作车夫的豹族武师,和那位随军祭司弗里克斯。
“老师,您慢一些。”
弗里克斯扶着颤颤巍巍的梅根走下牛车,缓步走向城门。梁珂早早等在那里,见梅根果然单身前来,紧走几步迎了上去。
“梅根大师果然守信,这样的胸怀另阿拉贡钦佩。”梁珂深深一礼,微笑着说道。
“呵呵!阿拉贡上校的赞美我这个老头可不敢当。英雄出少年,阿拉贡上校都敢只身犯险,我这个垂暮老人都快要回归兽神的怀抱,还怕什么呢?再说,我来这里是看看老朋友,又不是打架。”梅根昏黄的老眼望着城头,似乎真的在寻找着什么人。
“昨天没来得急询问大师的朋友是哪一位,您可以告诉我他的名字,我让卫兵去请他来见大师。康拉德亲王殿下正在市政厅等候大师,大师请!”
说完,梁珂侧身,引着梅根三人走进城门。
“不必了。康拉德亲王公务繁忙,后天谈判的时候自然能够见到。我这次只是以私人身份见见老朋友,阿拉贡上校带我去神庙就好。”梅根走的很慢,一边同梁珂说这话,一边打量着街路两侧熙熙攘攘的景象。
梁珂听梅根无意会见康拉德,只好派遣卫兵去通知那几个惴惴不安的使者。
“大师的朋友是圣教中的神官吗?”梁珂放慢步伐,陪在梅根身边。
“是的,当年他还是个小牧师,听说现在已经是主教了。”
“哦?难道您的老朋友是阿尔杰主教大人?”梁珂感到非常惊讶。
“哈哈哈!是啊,那个家伙是叫阿尔杰,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道他是不是还那么胖。”
梅根大祭司走的虽然慢,但很健谈,一路上你一言我一语,与梁珂交谈得很愉快,要不是可可巴在身边时时提醒,梁珂差点把自己所有的秘密都告诉这个和蔼可亲的老人。好在路不远,梁珂与梅根来到神庙时,阿尔杰主教刚刚为信徒做完传播福音的仪式,听说阿拉贡带着一位老人拜访他,匆匆换下主教厚重的法袍,迎出办公室。
“神啊!梅根大师,真的是您吗?”阿尔杰看到微笑着站在那里的梅根的那一刻,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他摘下那副金丝眼镜,挺着滚圆的肚子快走几步,紧紧拥抱住梅根瘦弱的身体。
梅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沙哑着声音说道:“好了!你的肚子越来越大了,老头子我可要被你压得喘不上气来了。”
阿尔杰急忙松开梅根,擦掉眼角的泪痕,将眼镜戴好,嘿然笑着说:“老师怎么还取笑我,您是知道的,学生是瘦不下来呀!这也许算是神对我的一种恩赐。”
“你这个家伙,还是一张口就把你的神挂在嘴边。是啊!现在小阿尔杰已经是红衣主教了,再开你的玩笑的确不合适。不过,主教大人是不是可以请我这个老头子进去坐一坐呢?”
“哎呀!看我只顾着跟老师说话,老师快请进。阿拉贡上校,您也请进。”阿尔杰拉着梅根的手往里走,并没有注意到梅根灰蒙蒙的眼中精光一闪而逝。
这间办公室里接下来的交谈轻松愉快,梁珂几乎成了人家师生友情故事的听众,一句话也插不上。不过,这段师生情的故事的确感人。
阿尔杰出生在乌旺的一个小村庄,幼年时他就在村头的教堂中帮工,耳濡目染渐渐对德莱特教派的教义产生了兴趣,帮工之余经常在教堂后面昏暗的图书室阅读相关书籍,教堂中的牧师注意到了这个好学的孩子,于是经常带他参加一些传播教义的实践活动,阿尔杰聪慧过人,不到十五岁,他已经是远近闻名的神信者,人们都知道这个胖胖的少年有一天会成为人人敬仰的圣徒。
那一年村里的家畜突然不明不白地大量死亡,深夜村民家中的土狗也会狂吠不止,几天之后村里的孩童也开始莫名其妙地胡言乱语,有的甚至会疯狂撕咬家人,村民惶恐不安中去教堂祈祷神的帮助,牧师低微的神术只能感觉到来自黑暗的威胁,但使尽了浑身解数却毫无效果。正在无计可施的时候,村中来了一位中年法师,这位法师名叫梅根。
他在教堂的钟楼上挂了一只吞下毒药的巨大果蝠,然后在它身上划破一个小口,那只蝙蝠吃痛出尖锐的嘶鸣,鲜血滴滴答答流到黝黑的铜钟上。夜晚降临之后,人们感觉到院子中刮起一阵阵微风,那些风都轻轻朝小小教堂刮去,很快,村中的孩童停止了哭闹,土狗也安静下来,而钟楼上却渐渐显出一种全身透明的殷红怪物,这种怪物身材矮小,臂短腿长,背后生着一对小小的肉翅,看上去丑陋恐怖,足有几十只。当它们贪婪地吸饱了果蝠的血之后却现身体已经慢慢僵硬,身后的翅膀再也无法提供飞翔的动力,纷纷从钟楼上滚落到地上。
梅根吐掉燃尽的雪茄,从腰间解下一个乳白色的袋子,将那些怪物一只一只扔进去。
“法师先生!我能帮助你吗?”阿尔杰一直躲在远处偷看着这个奇怪的法师,最终还是无法压抑自己的好奇,从树下走了出来。
梅根微笑着向这个可爱的男孩点了点头。“只要你不害怕,当然可以。千万不要去碰它们的头,不然你会变得跟它们一样。”
阿尔杰小心翼翼抓起一只怪物仔细观看,这些家伙可真是丑陋,居然连眼睛都没有,身上还黏糊糊的。他将那只怪兽扔进口袋,在裤子上擦了擦手,好奇地问梅根。
“它们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