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离三月三越来越近,天气一天天转暖,成婚用的物品也都一律办齐了,时矜心里却一点儿紧张感都没有。
听着院间流水的声音,暖阁内燃着笏须草,四周一片静寂。
若是爹爹娘亲健在,即便嫁了个病秧子,她也都会装作很欢喜。
现在,孤家寡人一个的她,还用装什么欢喜呢?
容景,江家之事他到底知道多少……
每次跟他交锋好像都是她落荒而逃,他意味深长的一笑,都让她心惊胆战。
他的脉搏确实不稳,的确重病在身,可就是这样一个病秧子,却能文能武,蛰伏二十余年难道就是为了明哲保身?
他对那个至尊之位,到底有没有野心呢?
时矜这才发现她对这个未婚夫知之甚少啊……
堇世风和她夫人都忙着筹备婚事,堇观也在京城交了几个闺中密友,时常出府去玩儿,不再来缠着她,倒是清净不少。
莫名的清净总会带来莫名的不安……
不过这样也好,与堇家瓜葛越少,日后牵连也就越小。
“公主,宣王妃来访。”柏儿从外阁进来,悄声禀报。
宣王妃刘氏?还真找上门来了……
容煊闭门思过,刘氏倒跑的勤便,就不知此次是何来意了?
这好像还是与她第一次见面吧,小年夜和皇后寿辰刘氏都未参加,平日里也是深居简出,倒不曾仔细看看……
也不知容煊用了什么说辞,能把她说动。
“公主,您身子还未曾……”柏儿对上次的病发还心有余悸,就怕这个宣王妃来者不善。
“无碍,梳妆吧。”时矜掩下眼中的暗芒,也许可以探出魏刘氏的秘密。
正当主仆二人梳妆之时,前厅里的宣王妃也在不慌不慢的喝茶。
只抿了一口,就蹙眉放下了。
蘋儿看在眼里,却也不敢上前问。
这西湖龙井虽是去年的陈茶,公主都不曾嫌弃过,这宣王妃也够难伺候了……
正当蘋儿犹豫着是否要从新上茶之时,时矜带着柏儿已经进了前厅。
蘋儿心里也松了口气。
时矜一眼扫过茶盏,再看看这宣王妃的装束,也就明了了。
头上是端庄的垂尾髻,数颗南海明珠点缀其上,一只金梅步摇压尾,耳坠也是两朵精巧的金梅花。
身上是一袭淡紫色收领对襟百扣裙,挂着白色串珠缨络,手上一对紫宝石母子戒,执着一条纯色蚕丝帕子。
这一身行头恐怕得是万户人家一年的嚼用,容煊真是舍得银子。
“让王妃久等了,实在失礼。”时矜收回目光,落坐于对面的黄花梨木上。
刘氏淡淡地微笑着说:“公主说笑了,想来北漠民风一向不拘小节才是。”
这是要显摆东陵知礼了?
柏儿撇撇嘴,什么嘛?也不看看你们宣王都干了什么事儿,还有脸在这儿明枪暗箭的……
“让王妃见笑了。”时矜淡笑一声,端起茶盏拂了拂茶沫,喝起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