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域镜内,大雪纷飞,山棱顶天,冰川漫地,天地一色。
一条红色的车队穿行于风雪中,马脖子上挂的铜铃不时传来响声,清远悠扬。车队中间一辆暗红色的马车显然被侍从团团围住,那车顶上依稀可辨的白雀花图腾则召示着主人不凡的身份。
马车内,四个银火炉都燃着银丝炭,外面的风雪被阻隔在厚重的羊毛毡外,车内却温暖如春。两位女子一坐一卧,尊卑即分。
坐着的身着湛蓝珐琅掐丝宫裙,簪花髻上数枝玉胜,二十出头的年纪,五官温柔安详,正静静地拨动着香炉。
卧在暖榻上的女子只十八九岁,一袭茜素青色锦衣衬的肤白胜雪,坠云髻松散的搭在肩上,葱白的手指轻轻转动着一只和滇白玉茶盏,青丝间的翡翠响铃簪随着马车的走动发出悦耳的乐声。车内暖和,却还是裹着一条薄毯,狭长的丹凤眼半眯着打盹,仍掩不了一身尊贵之气。
忽然车门被轻敲了一下,是箫统领。
“主子,逮住了。”
时矜轻轻颔首。
雪姑会意,停下手中动作,起身先将她身上的毛毯扯了扯,才去开门。
马车有两道门,外面是楠木门,里面是镂空浮木雕,外门一开,寒气便大肆侵入,箫统领推进来一个灰头土脸的少年,就立即把门关上。
少年披着一身旧棉袄,一根布条捆住头发,一根麻绳捆住了人。嘴角的淤青应该是被揍的,双眼偷偷打量着四周,似乎还在想着逃跑。
“小子,打哪儿来的。”清清凉凉的声音从镂空门内飘出来,竟让少年浑身一抖。
“东……东陵安河。”不情不愿的粗哑声到让雪姑抿了笑意,被时矜一瞟,便咳了咳端坐着。
“有何贵干?”时矜放下手中的茶盏,十指扣于腹前,看向外间的的小贼。
“本来想盗一朵雪莲给娘亲治病,却不曾想……”停了口,看着那个卧着的人影急急道:“你是头儿吧?能不能求朵雪莲,我娘患了消渴症,非雪莲不治,我爹去的早,娘就我一个独子,若非走投无路绝不出此下策,求求您了。”眼泪在眼眶中打转,瞧着十分凄惨。
“你怎知我有雪莲?”时矜挑了挑眉,并不为所动。
“您是北漠来东陵和亲的长公主,还携着今年的朝贡,其中就有百朵雪莲,人尽皆知啊!”少年额上都冒出汗了。
“你既知那是北漠的朝贡,若缺那么一两朵,岂不是欺君之罪?你想陷北漠于不义,挑起两国战事?还是说……你是别国的细作?欺瞒本宫的后果你可知晓?”时矜轻磨挲着衣角,语气虽清清淡淡,内容却让少年慌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