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澜摇了摇头。
今夜无月,满天的繁星落下一层清辉。居高临下望出去,被杂树野草包围的废弃宅子并不小,三进带着跨院的大宅。后面好像还有一座花园。穆澜看到了花园里的池塘。水面被星光映着,像一面镜子。
“天亮再到房间里看吧。去后花园。”
两人施展轻功踏着屋脊行走,很快来到通向后花园的月洞门处。
半边门板歪倒在一侧,在植物与泥土的包裹中烂成了朽木。林一川瞥了眼道:“如果真是十年前生的事情。看这些木头的腐烂程度也差不多有这样长的时间。小穆,你别太着急。这么大间宅子立在这里。门口还有封条,并不难查到它的主人。”
“嗯。”穆澜深吸了口气,神情变得奇怪,“你闻到了没有?”
“没什么特别。”林一川嗅了嗅。园子里的花木早与藤蔓长到了一起。植物茂盛,他只嗅到了清新的空气。
穆澜绕过花木,看到了池塘。塘边平地上的草长势喜人。她低头拔出了一棵:“这是川穹。”
她嗅到的是药香:“这里不是花园,是药园。种的都是药材。”
脑中突然就闪过幼时杜之仙问她的话:“你怎么认识川穹?”
“一闻就知道了嘛。”
“再闻闻这个?”
“哎呀师父,澜儿又不是小狗。”
“再想想,在哪儿闻到过?”
“药铺嘛。娘熬过这种药。”
“我不是在药铺里闻过,不是母亲熬药时闻过。我在这里见过,闻过。”穆澜愣愣地望着手里的川穹自言自语道,“从前我一直以为自己有天赋,能轻易辨识很多种药材。原来不是天赋,是我六岁前就应该学过辨识药材。”
她茫然地朝四周走去。她记不起来,却有种直觉:“是我种的。这片川穹是我亲手种的。”
林一川没有说话,生怕惊醒了她,打断她的回忆。
穆澜突然朝一个方向跑去。野草哗啦啦地被她踩在脚下,她绕过一丛灌木,走到了后院一排小屋前:“这里晒着很多药。”
三间低矮的平房破败不堪。藤蔓与野草覆盖了屋前的空地。林一川拔开一丛藤蔓,看到掩在下面的竹簸箕。他抬头看穆澜:“对,这里是晒药的地方。你想起来了?”
“没有。我只是直觉。我就是知道。”穆澜眼神迷茫。她能知道,却依然想不起自己在这座宅子里生活过。
“天太黑了。也许天明之后,你看到更多,就能想起来。天明后,我们先去打听宅子的主人。”
穆澜迟疑了下问道:“我请了病假。你怎么办?”
林一川眨了眨眼道:“我来找你,怕误了点卯又被纪监丞盯上,也请了病假。”
无涯会帮她。锦衣卫会帮林一川吧。林一川不过多解释,穆澜也就不问了。
星光从没有了窗的窗户里照进来。尚未被野草占据的厢房空地上铺了件外袍。这是林一川的外袍。他穿着件紧身箭袖衣与穆澜坐在他的外袍上。
“人过留声,鸟过有痕。”
留在宅子里过夜是林一川的意思。
“既然我俩都请了假。宅子颓败成这样,想来也不会有人跑来游玩。总比大白天我俩进宅子探看方便。”
这也是林一川的分析。
穆澜偏过脸看他。星光在他脸上洒下淡淡清辉,俊美的脸在清辉中多了一丝成熟沉稳的韵味。穆澜像看到了另一个林一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