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世涛一步步娓娓道来,霍思宁也听得饶有兴致,她的目光落在这铭鼎香炉上,心下暗道,难怪她觉得当初那香炉造型古怪,原来是为了掩藏这个香炉的本来面目。
崇祯帝为了向祖宗告罪,在乙亥十月下诏罪己,也正是因为觉得愧对祖宗,所以他才制作了这样一只像是跪地忏悔的铭鼎香炉。
当然,这铜炉自然不可能是崇祯帝亲手制造的,但是这香炉铜质精良,包浆纯熟,工艺上乘,霍思宁敢肯定这香炉极有可能经过崇祯帝的意见指导,从这香炉器型的神韵和跪地造型,也反应出了他当时的内心状态。
这边霍思宁还在天马行空,那边周世涛已经将这香炉的来历给解释清楚了。
李全和乔振桓听完了还有些怔,一旁姜小沁却是不太高兴,皱着眉道:“这么说起来,这香炉只能算是崇祯炉,算不得宣德炉咯?那这个香炉,肯定也比宣德炉了吧,真可惜,我还以为这回捡大漏了呢。”
听到姜小沁这声嘀咕,霍思宁脚下一个不稳,差一点就跌倒了,她看了看姜小沁,嘴角抽了抽,额头直冒冷汗。
一旁周世涛也是苦笑不得:“你这结论是怎么得来的,谁告诉你,这只香炉比不上宣德炉的?”
姜小沁一脸的理所当然:“我看过青铜器的鉴赏书,书里面说,明代青铜器最贵重的,就是宣德年间的极品香炉,这么算的话,崇祯排在宣德皇帝后面,他制出来的香炉肯定也是比不得宣德炉贵重了。”
周世涛笑着点头:“你这么分析也算合理,但是你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我倒是想考考你,你一直在说宣德炉贵重,那你可知道,这宣德炉到底贵重在什么地方?”
“这……”这个问题却是把姜小沁给问住了,她只关心宣德炉到底值多少钱,但是你要真问她这么细的问题,她还真打不上来。
见姜小沁面露难色,周世涛笑了笑,款款而谈:“宣德皇帝是不是一个明君这我们不予评价,不过他在历史上颇为有名,尤其是他的喜好,就连史学家都忍不住记载下来。”
“他的两大喜好,一个就是流传已久的斗蟋蟀,另一个就是玩赏香炉。”
“为了玩香炉,他曾经下令,让人从暹罗,也就是现在的泰国进贡一批绝佳红铜,并让人参照宫藏名窑瓷器的样式以及《宣和博古图录》等史籍,以此为基础制造香炉。”
“这些制造香炉的工匠独具匠心,在采用了这批红铜的同时,还在里面添加了金银等几十种贵重金属,经过糅杂后的合金反复铸炼了十几次,最后,在宣德三年,终于出炉了一批极品铜香炉。”
“这就是宣德炉的来历,这批香炉从质地到造型都极富光润,堪称完美,不过这批红铜一共才制作出了三千香炉,这三千香炉大部分在宫廷存放,也有上次给王公重臣和大寺庙的,但是在平头百姓家基本上见不到,所以直到今天,这些香炉存于民间的数量可以说凤毛麟角。”
这话说下来,周世涛几乎没有停顿,一口气说完,把宣德炉的情况简明扼要地介绍了一遍,这才笑看着姜小沁道:
“因为品相佳而是数量少,所以这宣德炉才被人赞为明青铜器榜,但是你若只是以这个来论青铜香炉的价值,那就大错特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