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老馆长要收购你那珐琅彩,你也不同意,他这又缠了我好几回,我这也推辞不掉,最后就只能找了这个一个折中的办法,将那珐琅彩连同这个东西一块儿借给了他,就借半年的时间,他拿去搞几个展览,展览办完了之后就把东西还回来。”
说着周世涛就从身后的一个柜子里取了一个文件袋,从里面抽出了一份合同递给霍思宁:“这个是租赁合同,我给你代签的,你自己好好保管,万一要是故宫那边出了差池,这合同也算是一个保障。”
“哦。”霍思宁点了点头,也没看那合同,直接就将文件袋塞进了双肩背包里。
周世涛看了看霍思宁的表情,笑了笑,好奇问道:“你就不想知道那个方形物体到底是什么东西?”
霍思宁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冲着周世涛得意一笑道:“不就是磁州窑瓷枕嘛,明末清初的东西,不值几个钱。”
霍思宁这混不在乎的态度倒是把周世涛给懵住了,他呆了几秒,才忽地笑开,脸上表情又是欣慰又是得意又是好笑,最后忍不住伸手揉了揉霍思宁的脑袋,长叹了一口气,道:“我倒真是小看了你,没想到你心里都有底了,倒省得我替你操这闲心。”
霍思宁不大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我也就是猜测,猜测,没有完全看准。”
这话周世涛可不信,他也是见识过霍思宁的鉴定功底的,百赝箱里的东西是他亲自拿出来测试的,这丫头的水准之高,若是早生出个十年二十年,恐怕就算是他也未必是她的对手。
不过越是这样,周世涛就越觉得这孩子难得,有这样的本事儿,还能沉得下心不骄躁轻浮,这样稳重的秉性,这丫头以后要走的路,应该比他预想的还要远。
能收到这样一个天资聪颖的徒弟做关门弟子,他周世涛也不知道是几世才修来这样的福分,可是缘分得来终觉浅,他的时间也不多了,也不知道还能提点这孩子几个年头,这丫头究竟能走多远,他肯定是看不到了。
想到这儿,周世涛的神情就愈复杂,他的眼神里有满满的期待,也有深深的遗憾。
也是在这种时候,周世涛才觉得时间是最让人感觉到无力的东西,他的心中隐隐有一种“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的失落感。
周世涛的失落情绪没有持续太久,因为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周家门外就冲进来一个唐装老头,这老头一进门,也顾不上打量屋子里的霍思宁几人,直接就冲到了周世涛面前,心急火燎地问道:“东西呢!”
周世涛嘴角抽了抽,将那只清仿宣德炉拿了出来递给那老头,那老头看了几眼那宣德炉之后,皱了皱眉,不大确定地试探道:“有夹层?”
“烧过两次,重量差了些,应该是上了套子。”周世涛淡淡地唔了一声,解释道。
那老头虽然不懂周世涛是怎么看出来的,不过他也懒得过问,直接就点了点头,道:“行,等半个小时。”
说着那老头就直接抱着那香炉,拎着他手里的一个箱子驾轻就熟地推开了书房后面的一张门,直接进入了与书房一墙之隔的隔间暗房。
周世涛和霍思宁两人都没有动,李全和乔振桓三个都对这老头很是好奇,不知道他这进到屋子里是去做什么的,三个人对视了几眼,相互打着眼色,都是一脸的迷茫和不解之色。
就这么干瞪眼看着那张紧闭的门约莫两刻钟的功夫,那隔间门终于被人从里面推开了,屋子里那老头双手抱着一团黑不溜秋的东西走了出来,惊喜道:“嘿,神了,真被你这糟老头子说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