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吴氏就道:“这是自然,他可是宛平陈家陈三爷的儿子,虎父无犬子。”
刘敏更是惊讶了,他知道陈玄青的姓名还是在时文上看到的,没想到竟然是陈三爷的儿子……难怪身上穿的是细布直裰,一般的富贵人家都喜欢蜀锦杭绸,却不知这不显眼的细布更是舒适贵重。
顾锦朝看了一眼陈玄青,他端起石桌上放的茶杯,低头饮茶,看也不想看她。
锦朝笑了笑,前世的事从未生,她对陈玄青也没有恨意。既然他不想理会自己,那就这般好了,和陈家的人扯上关系实在是一件很麻烦的事,何况再过一月皇上驾崩,官场会更加动荡。
陈玄青却似乎感觉到了顾锦朝的目光,他却不自然地缩了缩,将左手纳入袖中。
锦朝觉得有些好笑,他这是怕自己吃了他不成!
她倒是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陈玄青的场景。
那时候纪昀刚刚娶亲,她来喝喜酒的时候想亲自给纪昀道贺,就偷偷避开了众人想去大舅的书房里找他。谁知书房里不是纪昀,而是一个十分陌生的少年。
顾锦朝见他穿着非富即贵,猜想应该是来吃喜酒的宾客。心里却有些害怕,不仅自报了家门,还骂他是登徒子,让他赶紧出去。陈玄青却动也没有动,他静静坐在圈椅上,手里握着书卷,淡淡地看她一眼道:“顾家姑娘若觉得在下是登徒子,尽管喊出声去吧。”
锦朝还记得自己气得咬了他的左手,都见血了,他却一声不吭。她却感受到少年手心的微热,闻到他身上一股淡淡的茶香。她突然就红了脸,放开他就匆忙逃出了书房。
那道疤一直都在,所以他才如此不自在吧!
纪吴氏和刘敏说了会儿话,眼看着就晌午了。这是要给刘敏接风洗尘的,自然要办几桌的酒席。女眷避到东次间去用膳,锦朝却因正在服孝,不能参加筵席。
纪吴氏早吩咐了,让人帮她做了一些素斋。大家陆续的来了,锦朝就避开众人,准备回栖东泮去。
锦朝带着青蒲出了花厅,走在青石小径上。突然想起她小的时候到西跨院玩耍,常沿着这条小径往竹林的方向走,穿过一小片竹林就有个小湖泊,种满了荷花,从亭榭上俯身就可以摘到莲蓬。
……这个时候恐怕已经摘不到莲蓬了,也不知道那片小湖泊还在不在。
青蒲也说:“……奴婢记得周围有一株桂花树,您常在这儿收了桂花,说要回去做桂花糕和桂花蜜给奴婢尝尝,但是从来没动手做过。”她指了指前面,“在那片女贞后面……”
锦朝也不急着回栖东泮去,便笑笑说:“那我们去摘一些桂花,回去做了桂花蜜吃。”
早秋的桂花已经陆续开了。
夫人死后,大小姐难得放松过。青蒲点头笑笑:“奴婢可想了许多年了!”
做桂花蜜却也不难,摘半开的桂花洗净晾干,放在琉璃瓶中,一层桂花一层糖霜的铺上腌制。或者用蜂蜜,味道也是极好的。吃汤圆或者是糕点的时候淋上一勺,味道又香又甜。
主仆二人走到桂花树下,摊开了锦帕摘桂花,大半个时辰才摘了一小捧。锦朝无奈地笑道:“……尝个鲜就够了。”她脖子都仰酸了。
青蒲就说:“您这是身体底子差了些,许是最近太操劳的原因……”陪着她一块儿回栖东泮去。
那边陈玄青被刘敏灌了许多酒,清秀的脸都浮起红晕了。他心里暗自叫苦,果然如纪昀所说,这人酒量奇大,他用的是一盏青白釉冰裂纹小杯,刘敏用的是红琉璃的小盅,他却也喝不过他。
纪家大爷见了难免要为他解围:“……我看陈七公子好像有些不胜酒力了,不如去外走走醒酒!”让自己身边的小厮高常陪他去,陈玄青拱手谢过,跟在小厮后面出了花厅。
安松淮见了就有些坐不住,女眷没和他们一起进膳,他几次伸长了脖子想往东次间看,也看不见人。心里猫爪一样难受,眼看着陈玄青出去了,他也撺掇纪昀:“你也带我去转转,你要是在这里待下去,保管你大舅子把你灌个底朝天!”RS